站在一旁的燕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那股沉甸甸的压抑感竟悄然散去了些许。
他原是有些忐忑的。
将一具停放了近十年的干尸留在密室，这事说出去总难免引人侧目，甚至会被人斥为偏执、变态。
他带虞赐来这里，本就抱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他想让她看见自己最隐秘、最不为人所理解的一面，想知道她会不会因此畏惧、疏远。
可虞赐没有。
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惊慌失色，更没有用那种探究、鄙夷的异样眼光打量他，甚至连一句“为什么要把母亲的尸体留到现在”“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的疑问都没有。
她只是坦然地接受了眼前这一切，用最得体的方式向逝者问好，那份尊重，真诚得让他心头一暖。
原来被人这样全然接纳的感觉，是如此熨帖。
燕泽望着虞赐挺直的背影，眼底的脆弱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所取代。
在冰室中简单行了祭拜之礼，两人便沉默着离开了密室。
一路无话，直到坐上返程的马车，车厢里依旧静悄悄的。
虞赐悄悄打量着身旁的燕泽，他侧脸对着车窗，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方才的沉郁。
她想着今日定是先信王妃的祭日，他心里必定翻涌着诸多情绪，便不想出声打扰，只愿给他些独处的空间，让他慢慢平复。
可燕泽心里却在打鼓。
自方才从冰室出来，虞赐就没怎么说话，安静得有些反常。
他偷偷瞥了她好几眼，见她眼神平静，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莫不是方才那具干尸吓到她了？还是觉得自己行事怪异，心里已经在暗暗疏远了？
车厢里的沉默像被拉长的丝线，渐渐缠得人有些发慌。
燕泽终于按捺不住，侧过身，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燕泽“阿鱼，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虞赐抬眸看他，见他眼底藏着几分试探与不安，便了然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膝上的手背。
虞赐“我不用猜也知道，今日该是先信王妃的祭日，”
她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谅，
虞赐“这种时候，你心里定然不好受。”
她顿了顿，指尖还轻轻停留在他手背上，继续说道：
虞赐“我想着，该给你留些安静的空间，让你自己缓一缓。但你若是觉得闷，想找人说说话解解心绪，我也一直在这儿听着。”
话音落下，车厢里的沉默仿佛瞬间被熨帖了，那些紧绷的、不安的情绪，都在她平和的语气里慢慢松了下来。
燕泽“谢谢你，阿鱼。”
燕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卸下重负后的轻缓。
他望着虞赐温和的侧脸，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触动。
她是他第一个带到母妃面前的女子，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早已注定，这份缘分竟强得让他都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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