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抬手想撑着坐起来,却发现脸上和手臂上缠着粗布布条,布条打得歪歪扭扭,边缘还沾着干硬的血渍,显然是有人匆忙间替她包扎的。
想来是他们要先送货,没来得及找医馆细治。
就在这时,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阳光顺着缝隙涌进来,晃得虞知夏眯了眯眼。
江蛟走了进来,身上还沾着点路上的尘土,见她睁着眼,先是一喜,眼底的光刚亮起来,又很快沉了下去,放低声音说:
江蛟“最近曜京城里不太平,出了档子大事,现在凡是被飞鸿将军手下的士兵撞见的马车,都要停下来搜人。你看……方便下车配合检查吗?”
虞知夏这才看清江蛟的脸。
熟悉的脸,剑眉星目,下颌线绷得紧,眼里满是担忧。
她愣了愣,才缓过神来,伸手摸索着拿起马车角落放着的竹编斗笠,斗笠的纱帘垂下来,刚好能遮住大半个脸。
虞知夏“麻烦了……”
她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得像要裂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只能用气声挤出几个字。
江蛟凝重地点头,弯腰靠近:
江蛟“你现在伤还没处理,自己走不稳,我带你下去。”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手托着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
虞知夏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拼过,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哪里还顾得上脸红,只能任由他抱着,往车外走。
刚下车,江蛟便轻轻将她放下,怕她站不稳,又伸手扶在了她的腰际,指尖隔着粗布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
虞知夏抬起头,透过斗笠的纱帘往前看,只见不远处站着的检查士兵,竟是何如非。
他穿着熟悉的墨蓝色衣装,眼神却像淬了冰,正逐一打量着下车的人。
虞知夏的心猛地一沉,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何如非……他是真的要赶尽杀绝,连这点喘息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虞知夏身上还裹着镖局备用的粗布衣裳,那布料又厚又糙,却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先前江蛟救她时,她浑身衣裳早被河水泡得透湿,贴在身上凉得刺骨,江蛟怕她再染风寒,便找出自己干净的里衣给她换上,又裹了这件粗布衣裳,领口和袖口都胡乱扎着,倒也挡了不少风。
更巧的是,她脸上还留着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伤口结着暗红的血痂,半边脸颊又肿又青,连原本精致的眉眼都被遮去了大半,若不细看,几乎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江蛟扶着虞知夏,一步一步往何如非面前走。
她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就扯得疼,只能借着江蛟的力道勉强站稳,斗笠的纱帘垂下来,将大半张脸遮在阴影里。
何如非站在马车旁,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扫过虞知夏时,微微眯起了眼,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何如非“镖局的马车,向来只装货物,怎么今日还载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