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的仆从还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为寺院供奉的香油和糕点，处处透着虔诚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顾家之人。
群众【老住持】“施主一片心意，只是不知，要点什么灯呢？”
老住持声音温和，引着他往殿内的灯台走去。
何如非停下脚步，缓缓睁开眼睛。
方才眼底的悲悯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冷意，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残忍的弧度。
他盯着殿内跳动的烛火，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何如非“一盏长生灯，给我夫人；一盏镇魂灯，给我那短命的家妹。”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那眼神里的狠戾，与前一刻那个说要“为二人祈福”的他判若两人。
指尖的佛珠还在转动，可此刻那串佛珠仿佛也沾了寒意，成了他掩饰歹毒心思的工具。
老住持被他骤然转变的态度惊得一愣，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截然不同的两幅神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唯有那盏给虞知夏的长生灯，才藏着何如非心底最真实的所愿。
他站在佛殿的灯台前，指尖还停留在长生灯的灯芯旁，方才对着老住持时的狠戾早已从眼底褪去，只剩下一片旁人看不见的柔软与虔诚。
他微微阖眼，握着佛珠的手不自觉收紧，在心中无声地默念：
何如非（夫人，无论你此刻是在人世的某个角落，还是他们说的……早已不在，你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份念想，并非凭空而来。
早在他按计划将那具假的虞知夏尸体扔进湍急的河流时，心就悬了半分；后来暗卫回报，那具尸体被下游的岩石缝隙卡住，他亲自去看过一次。
隔着浑浊的河水，他分明瞧见那具尸体正静静地卡在岩石缝里，很难被冲出来。
从那时起，他心中便有了猜测：
虞知夏或许根本没有死。
或许是在他安排的“假死”计划之外，又或许是有人提前察觉了危险，将她从鬼门关里救走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生了根。
他既盼着能找到她，亲口确认她平安，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知道她还活着就好；可他又怕真的找到她，会将她重新卷入如今这波诡云谲的漩涡里。
所以他矛盾着，也期盼着。
若是能找到，他定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可若是一直找不到，他也甘愿承受这份“找不到”的牵挂。
至少那意味着，虞知夏可能已经逃到了一个没有徐敬甫、没有朝堂阴谋算计的地方，换上了新的身份，过上了安稳的新生活。
不必再担惊受怕，不必再卷入朝堂纷争，不必再与他这个身处泥沼的人有所牵扯。
他睁开眼，看着长生灯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眼底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盏灯，他会让寺里的僧人日日添油，夜夜守护。
就像他守护着这份藏在心底的期盼，盼着远方的虞知夏，真的能如这灯的名字一般，长长久久，平安顺遂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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