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蛟见状,立刻将她打横抱起,转而扛在肩上,手中长枪猛地横扫,逼退周围的乌托士兵,硬生生替她杀出了一条血路。
好在前方有掖州卫的将士们奋力阻拦,烈赫部的人暂时还冲不到营帐这边,一路上虽有零星阻拦,却都被江蛟迅速解决。
很快,江蛟便扛着虞赐冲到了后方的营帐,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里面的程鲤素和宋陶陶。
他急忙将虞赐放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江蛟“快救救她!”
程鲤素和宋陶陶当时就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虞赐带伤厮杀的场景,此刻见她浑身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得如同纸一般,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心中顿时一沉。
失血过多的后果他们再清楚不过,稍有耽搁便会有性命之忧。
程鲤素立刻上前,伸手探了探虞赐的脉搏,又查看了她脖颈的伤口,面色凝重地对江蛟说:
群众【程鲤素】 “我们会尽全力医治,还麻烦你出去一下。”
江蛟立马点头,目光担忧地看了一眼昏迷的虞赐,便转身走出了营帐,顺手将帐帘拉紧,没有再打扰二人救治。
——
不知在混沌的黑暗中漂浮了多久,虞赐的意识才像破冰的溪流般,缓缓从无边的沉寂里抽离。
起初是指尖传来的微弱暖意,顺着经脉慢慢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那蚀骨的冰冷,也让她沉重如灌铅的眼皮,终于有了一丝动弹的力气。
她费力地掀开眼睫,视线先是一片模糊的光晕,待焦点渐渐清晰,才看清帐内跳动的烛火。
那火苗不大,却将帐内映得暖融融的,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草药香,取代了此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而最先闯入耳中的,并非记忆里厮杀的怒吼与兵器碰撞的脆响,而是帐外传来的、极轻极柔的“簌簌”声。
那声音细碎又绵长,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拂过棉絮,又似初春的细雨落在青瓦上,平和得能让人瞬间卸下所有紧绷的神经。
虞赐侧耳听了片刻,心头才恍然。
是雪,是雪花落在帐篷帆布上的声音。
原来一场雪,竟悄悄掩去了战场的痕迹。
她转动眼珠,目光缓缓移向榻边。
只见江蛟正趴在床沿上,脑袋微微偏着,双目紧闭,显然是睡着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玄色军装,甲胄未卸,肩甲上甚至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凝结的血痂已变成暗沉的褐色。
脸颊上溅落的血污也没来得及擦拭,几道淡红的印记顺着下颌线蔓延,却丝毫掩不住他眉眼间的疲惫。
想来,他定是守在自己身边许久,连甲胄都没顾上解,便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帐内很静,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声爆响,以及江蛟均匀的呼吸声。
那呼吸不重,带着士兵特有的沉稳,在这安静的营帐里轻轻回荡,竟像一双温暖的手,悄悄抚平了虞赐心底残存的惊悸,漫上一种久违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烛火的光晕落在江蛟熟睡的侧脸上,将他眉骨间的疲惫晕得柔和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