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赐望着他,原本因战场厮杀而紧绷的心弦,像是被这暖光浸过一般,渐渐松弛下来,心底某处最柔软的角落,也悄悄泛起了暖意。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颈。
那里缠着一圈干净的白绷带,布料柔软,包扎得十分妥帖,轻轻按压时,还能感受到皮下血管在有力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轻微的痛感,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这场凶险的战事,暂时有了喘息的余地。
这点疼算什么呢?
虞赐看着榻边的江蛟,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只要能看到他安然在侧,那些伤口的痛楚、厮杀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片刻的安稳冲淡了。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轻轻拂过江蛟的脸颊。
他的皮肤不像女子那般细腻,带着常年握枪习武留下的粗糙质感,下颌处甚至还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刺得指尖微微发痒。
可那熟悉的温热,却顺着指尖源源不断地传来,熨帖着她的心尖。
这份真实的触感,让虞赐彻底放下了所有心防。
帐外雪花依旧簌簌作响,帐内烛火温暖,身边人安稳,她闭上眼睛,将这份安心妥帖地收在心底,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再次沉沉睡去,连梦境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
虞赐彻底醒了之后,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疼,浑身也提不起力气。
江蛟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小心翼翼地用汤匙舀起,先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
江蛟“慢点喝,刚温好,不烫。”
江蛟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虞赐顺从地张了张嘴,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江蛟一边喂,一边轻声说道:
江蛟“你在接受治疗的时候,何晏来了。”
江蛟“那小子也是个狠角色,直接把烈赫部的将军给杀了,断了他们的主心骨。”
江蛟“之后都督也及时赶了回来,军心大振,剩下的战事就顺利多了,现在已经结束了。”
虞赐听着,心里并不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她没说话,只是闭着眼,乖乖地接受着江蛟的投喂,任由那股苦涩在口中蔓延,又被江蛟及时递来的温水冲淡。
就在这时,营帐的门帘被轻轻掀开,宋陶陶端着换药的托盘走了进来,语气轻快:
群众【宋陶陶】 “好啦小鱼姑娘,现在要换药了。”
江蛟脸上的温柔瞬间被心疼取代。
在虞赐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宋陶陶和程鲤素也来换过几次药,每次他都守在旁边。
虞赐脖子上的伤口实在太吓人了,狰狞的疤痕周围还泛着红肿,他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口像是被揪着一样疼,更别说承受伤口的虞赐了。
可虞赐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那伤口不在自己身上。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江蛟紧绷的侧脸上,轻轻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
虞赐“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