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搭上裴季雅的手腕，细细把脉。
虞赐的医术不算顶尖，复杂的病症她辨不出来，但指尖传来的滞涩触感不会骗人。
裴季雅的经脉，已经受损得极其严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开来。
虞赐瞳孔骤然一缩，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被扯到极致，他顾不上自己胸口不断渗血的伤口，指尖迅速缠绕起浓郁的绿色妖气，急急忙忙探向裴季雅的后心。
妖气刚触到对方冰凉的衣襟，她便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裴季雅的气息竟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裴季雅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涣散的目光在虞赐脸上聚焦片刻，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季雅“你也受了伤，别……耗损自己的妖力。”
可虞赐像是完全没听见这话，指尖的妖气反而愈发汹涌。
她怎么能停？
方才裴季雅为了带她离开，硬生生受了禁术的反噬，此刻对方经脉紊乱，若不及时用妖气稳住伤势，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不是最初那句“各取所需”能定义的了。
一次次生死边缘的拉扯，早已将“利益”碾得粉碎，只剩下过命的交情。
此刻在虞赐眼里，什么自身损耗、什么后续风险，都比不上裴季雅能睁开眼，再对他说一句话。
万幸的是，这段时日裴季雅总变着法给她制作妖丹，虞赐体内的妖力远比往日浑厚。
绿色妖气如同源源不断的暖流，顺着她的指尖涌入裴季雅体内，一点点修复着对方受损的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裴季雅原本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趋于平稳，竟在药效与妖力的双重作用下昏睡了过去。
虞赐却不敢停，她保持着渡气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守在旁边，妖力如细流般持续输送，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天边透出第一缕微光，她才浑身脱力，眼前一黑，化作了原型。
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蜷缩在裴季雅脚边沉沉睡去。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裴季雅缓缓转醒。
他刚动了动手指，便感觉到脚边传来温热的触感，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毛色发亮的小狗正蜷在自己鞋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睡得正香。
看到这熟悉的模样，裴季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温和得像春日里的暖阳，褪去了往日的算计与冷冽。
他自己也愣了愣。
从前他的笑，要么是达成目的时的得逞，要么是算计他人时的邪佞，这般不带半分功利的温柔，他仔细回想，似乎只对两个人展露过。
一个是眼前这只小狗，另一个，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武祯。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脚边的小狗动了动，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晃了晃，随即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看向他，满是欣喜。
裴季雅看着它这副模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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