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武祯总觉得,这份殷勤像蒙着一层薄纱。
他望着她时,眼底的温柔似乎隔着些什么,偶尔失神时,眉峰间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忧虑,像深秋湖面的雾,抓不住,也说不透。
她曾试图问过,可他总是笑着岔开话题,那份疏离让她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思。
直到此刻,看到裴季雅望向虞赐的眼神。
那是一种全然不同的光彩,带着真切的关切,连嘴角的弧度都比平时柔和几分。
武祯心中那点模糊的疑虑忽然就清晰了,像拨开了笼在窗前的雾。
她指尖的枫叶轻轻晃了晃,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带着几分了然,但没有怅然,而是满脸的欢喜。
武祯“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她的声音轻缓,像落在湖面的细雪,打破了廊下的安静。
裴季雅闻言一愣,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眼神下意识地飘向虞赐,带着几分无措,指尖悄悄攥紧了衣摆。
虞赐倒没什么遮掩的意思,她指尖拨弄着腰间的玉佩,声音清脆:
虞赐“他救了我一命。”
说这话时,她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语气里满是坦然。
可话音刚落,虞赐自己却突然顿住了,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沉默。
廊下的风似乎也停了,只有桂花香在空气中静静弥漫。
等等……
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瞳孔微微张大,指尖的玉佩也停住了晃动。
裴季雅这些日子一直跟在武祯身边,虽然燕赐足不出户并不知道长安城中的流传,但还是能够猜到一点的。
该不会武祯就是裴季雅喜欢的女子吧?他可是说过的,这次过来是要求亲的!
要是自己方才那番话让武祯误会了,以为她和裴季雅之间有什么,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想到这里,虞赐连忙摆了摆手,语气急切地解释:
虞赐“不是挑衅!我跟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救命之恩,没有别的!”
她语速极快,生怕武祯多想,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虞赐“祝你俩百年好合!”
说完,她只觉得自己在这里格外碍眼,像盏不该亮在窗边的灯。
她连忙转身,裙摆轻轻扫过廊下的石阶,脚步匆匆地离开,只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暮春的风裹挟着晚樱的碎瓣,轻轻拂过雕花窗棂,也吹动了虞赐离去时素色的衣角。
裴季雅站在廊下,明明未曾抬步阻拦,那道目光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牢牢黏在虞赐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从她垂在身侧的指尖,到裙摆扫过青石板时扬起的微尘,再到最后融入暮色的纤细轮廓,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他的瞳孔里盛着浅淡的霞光,却因那道身影的消失而渐渐失了焦点,连风卷起他袖口的流云纹样,都未曾察觉。
武祯“表哥这魂儿,怕是要跟着虞姑娘飘走咯。”
清亮的笑声像颗石子,骤然打破了廊下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