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纱是极浅的烟霞色，薄得像晨雾，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将纱帘吹得轻轻晃动，朦朦胧胧间，只能看到纱帘后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端坐，却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燕赐心中微动，目光在纱帘上顿了顿，随即便移开了。
李沉舟的模样如何，她本就没什么兴趣，此刻更在意的，是对方突然找自己的缘由。
屋内静了片刻，只有纱帘晃动的细微声响，随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从纱帘后传来，那声音像是浸了寒玉，带着几分冷冽，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沉舟“燕赐，过来。”
燕赐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跟着李沉舟做事也有半年有余，却从未见过有人能靠近他三尺之内。
记忆里，唯有柳随风和赵师容能随意走到纱帘后，就连帮中资历最老的长老，见他时也得隔着丈远说话。
此刻李沉舟竟让她上前，这反常的举动，让她心头瞬间笼上一层疑云。
虽满心疑惑，燕赐还是抬步往前走，直到离纱帘只剩两步远时才停下。
可脚刚站稳，手腕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攥住 。
那力道来得又快又猛，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像是铁钳般扣在她腕间，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燕赐眼神骤然一凛，体内内力瞬间运转，顺着手臂涌向手腕，只听 “铮” 的一声轻响，她手腕微微一旋，便将那股力道挣开。
内力碰撞的瞬间，风势陡然变大，烟霞色的纱帘被吹得剧烈翻飞，露出了纱帘后的景象。
那人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一头雪白长发如瀑般垂落在玄色锦袍上，发梢还缀着细碎的银饰，而最让燕赐心头一震的，是他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
那是一只极深邃的眼，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深的墨色，可眼白处却泛着淡淡的青灰，像是蒙了一层薄霜。
燕赐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双眼睛，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任凭她在记忆里翻找，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场景，只余下一种模糊的熟悉感，像隔了层雾的旧梦，抓不住，也辨不清。
她悄悄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扣着袖中藏着的短刃，掌心已沁出薄汗，声音也添了几分凝重：
燕赐“帮主，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身旁的赵师容便先开口了，她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伸手理了理垂落的发丝：
赵师容“燕赐，你别多心，沉舟只是想帮你把把脉，看看你体内的气息是否平稳。”
赵师容“ 前几日听闻你差点中了毒，我们总归是放心不下。”
燕赐心中冷笑。
把脉需要用那样强劲的力道？不过是借着把脉的由头，试探她的反应罢了。
他们会装，她又何尝不会？
她缓缓收回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欠身，语气里满是恭敬：
燕赐“是在下唐突了，多谢帮主和夫人关心，我体内的伤势早已无碍，倒是让二位费心了。”
赵师容闻言，露出了一抹标准的微笑，那笑意恰到好处地落在眼底，却没半分暖意，她转头看向纱帘后的李沉舟，目光里带着几分请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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