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虞赐却像是没看见他的动作一般,依旧自顾自地敷着药,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调子轻快,与她此刻干巴巴嚼草药的模样有些不符。
她甚至还故意晃了晃腿,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想搭理裴季雅的求助。
裴季雅看着她这副模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气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好笑的弧度。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支撑着身体,慢慢坐直了些,手臂还有些无力,却依旧固执地伸出去,一点点朝着桌上的药碗挪动。
指尖终于触到了温热的碗沿,他咬牙将药碗端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仰头 “吨吨吨” 地将一碗汤药喝了个精光。
苦涩的药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喝完后,将空碗重重放在桌上,气呼呼地瞪着虞赐,眼底满是 “控诉”。
虞赐这才停下哼歌,缓缓抬起头,眨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他,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
她故意将脑袋左一歪,又右一歪,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模样看起来,别提有多欠了。
虞赐“你这不是自己可以嘛。”
虞赐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辜,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
虞赐“大家都受了伤,谁照顾谁不好,总不能让我这个弱女子来照顾你吧?”
她说着,还故意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可眼底的狡黠却出卖了她。
裴季雅看着她这副模样,原本的气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无奈。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悄悄染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木屋里,草药香依旧弥漫,阳光正好,雨声渐歇,这份带着小打小闹的宁静,成了战后最温暖的慰藉。
竹影穿窗,筛落满地碎金般的日光,檐角悬着的冰裂纹玉佩随微风轻晃,叮咚声清越如弦。
这时,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广袖拂过门槛处的青苔藓痕,武祯缓步走了进来。
她墨发高束,玉冠上缀着的墨晶随着步履轻颤,衣摆间绣着的暗纹银线在光下流转,似有星子坠入衣袂。
武祯“没打扰你们吧?”
她声音温润,目光扫过屋内案几上摊开的药草,指尖不经意间拂过窗边垂落的绿萝藤蔓。
虞赐正低头捻着一株带着晨露的紫河车,嘴里还含着未嚼碎的草药,苦涩的气息漫在齿间,此刻含糊不清地抬眼:
虞赐“唔……说吧啥事?”
她睫羽上沾着些许药粉,鼻尖泛着淡淡的青,眉宇间却不见倦色,反倒透着几分慵懒的清明。
武祯闻言,索性寻了案旁的梨花木凳坐下,周身带着的硝烟气息与屋内的药香交织,竟不显得突兀。
武祯“已经把那些长老解决了,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是长明那边的人,也太阴了,差点没打得过。”
阳光透过他微敞的领口,能看见锁骨处一道新添的浅疤,泛着淡淡的红。
虞赐闻言,缓缓咽下口中草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白玉药臼。
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实则心中清明。
若不是长明急于夺权,逼得这些藏在暗处的长老提前反水,虞赐也未必能借着这次乱局,将这股盘踞多年的势力连根拔除。
这般想来,倒是该多谢长明的急功近利。
虞赐“那现在干什么呢?”
虞赐抬手端过一旁的青瓷茶盏,抿了口微凉的薄荷茶,冲淡口中的药苦。
武祯耳尖微微泛红,指尖攥了攥广袖,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武祯“现在殿外众人都在讨论长明尸体的处置,我们商议着,派人去常曦宫归还长明的尸体,顺便……问问常曦宫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抬眼看向虞赐,目光里带着几分笃定。
毕竟此前常曦宫修士不明不白闯入妖市大闹一场,如今主谋已死,总该讨个说法才是。
虞赐指尖一顿,茶盏在案上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自然懂武祯的言外之意。
这“派人”二字,分明是想让她亲自去。
常曦宫这般兴师动众,又在此时按兵不动,其中蹊跷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更让他在意的是,若常曦宫真的决意攻打妖市,那几个当初从昆州一路追杀他至长安的修士,为何偏偏在这场乱局中缺席?难不成常曦宫内部出了变故?
这个疑问如藤蔓般缠上心头,虞赐眸色渐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