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季雅看着她要解开自己胸前的衣袍,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声音带着几分窘迫。
虞赐没说话,只是将调好的药膏递到他手里,自己则绕到他身后,轻轻解开他背后的衣结。
布料掀开的瞬间,纵横交错的鞭痕赫然映入眼帘,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着血,狰狞得让她呼吸一窒。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裴季雅的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虞赐“这些鞭子打在身上……肯定很疼吧,”
她的声音哽咽,
虞赐“你差点被打死了。”
裴季雅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
裴季雅“我毕竟做过那么多错事,没有将我一整条命拿走就不错了。半条命,算是和之前所做的种种事情做了抵消。”
他顿了顿,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虞赐泛红的眼眶上,
裴季雅“以后,就只想陪着你了。”
·
妖市的晨雾还带着几分湿冷的凉意,巷弄里偶有妖族经过,瞥见裴季雅的身影时,眼底仍藏着化不开的戒备。
昨日他浑身是血归来的模样,像一道未散的阴影,笼罩在众妖心头。
毕竟裴季雅曾犯下的错,不是一次惩罚就能轻易抹平的。
猫公蛇公私下与虞赐商议时,语气里满是斟酌:
武祯“短时间内,妖市众人怕是难接受他,不如趁这次机会,让他跟着你多出去走走。一来外面的风光能让他养伤,二来也给大家些时日缓冲,或许慢慢就放下芥蒂了。”
虞赐望着窗外裴季雅沉默立在廊下的背影,指尖攥了攥衣角,终究点了头。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虞赐便提着早已备好的行囊出门。
裴季雅已在院中等候,玄色衣袍换了件干净的,只是领口袖口仍能看出几分仓促缝补的痕迹。
他身上的伤口还未结痂,昨夜虞赐仔细上过的药膏泛着淡青色,透过轻薄的衣料,能隐约看见绷带缠绕的轮廓。
见虞赐出来,他习惯性地想上前接行囊,却因牵动后背伤口,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只轻声道:
裴季雅“我来拎吧,不重。”
虞赐却没递给他,反而转身走向墙角那具棺材,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虞赐“还是先把他带上。”
两人一前一后,将长明的尸体小心安置在马车上。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轱辘轱辘” 的轻响,渐渐远离妖市的喧嚣。
虞赐坐在车夫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车厢里的裴季雅。
他靠在角落,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车帘缝隙落在他脸上,将往日里的锐利柔和了许多,唯有紧抿的唇线,还藏着几分未散的疲惫。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路渐渐荒芜,草木也从葱郁变得枯槁。
虞赐勒住缰绳,指着不远处那座隐在雾中的宫殿,轻声道:
虞赐“到了,那就是常曦宫。”
裴季雅睁开眼,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朱红的宫墙斑驳脱落,琉璃瓦上积了厚厚的灰尘,连宫门前那对石狮子,都被藤蔓缠绕得看不清模样,一派萧条景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犹豫。
昔日里热闹非凡的常曦宫,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虞赐深吸一口气,率先跳下车:
虞赐“不管怎样,我们是来调查情况的,总得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在。”
说着便提着灯,一步步走向宫门。
推开沉重的宫门时,“吱呀” 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惊得枝头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
裴季雅紧随其后,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庭院里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石板路上落满枯枝败叶,连往日里供人休憩的石桌,都被掀翻在地,桌面裂了道长长的缝。
两人在宫中走了许久,从正殿到偏殿,从回廊到后院,始终没见到半个人影。
虞赐伸手拂过正殿的供桌,指尖沾了层薄薄的灰,她捻了捻灰粒,眉头微蹙:
虞赐“看这落灰的程度,顶多半个月没人住。可常曦宫的人去哪了?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裴季雅蹲下身,看着地面上残留的脚印。
脚印杂乱,有的朝向宫门,有的却指向后院,像是离开时格外匆忙,连痕迹都没来得及清理。
不……甚至更像是在打斗之后的匆忙逃离,这院子的地面角落都有或深或浅的血迹。
就在这时,虞赐忽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虞赐“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裴季雅立刻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