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判堂的判决下来那日,天阴沉得厉害,冷风从殿门缝隙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尘埃。
明意和弱水被铁链吊在殿外的石柱上,弱水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而明意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偶尔抬眼,望向殿外。
那里,纪伯宰正站在廊下,眉头紧锁,目光紧紧落在弱水上。
他始终没有离开,所有人都知道,后照之事里,弱水是关键人物,他必须护着她,直到将她安全送出极星渊。
虞赐原本还在琢磨,该找个什么理由留下来,好试探明意的底细,可看着纪伯宰那副严防死守的模样,她忽然笑了。
看来,根本不用她找理由,纪伯宰的坚持,早已为她留好了借口。
不知过了多久,弱水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这之前,纪伯宰被沐齐柏支走去喝茶,虞赐依旧在暗处看着弱水和明意,这下,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虞赐缓缓从殿外走进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司判堂里格外清晰。
她一步步走向明意,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声响。
明意原本已被这样的刑罚折磨得浑身脱力,意识渐渐模糊,可当虞赐走近时,一股清浅的冷香悄然漫开,那香气似雪后寒梅,又似月下冷泉,萦绕在鼻尖,竟让她身上的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缓缓聚焦,便见虞赐站在自己面前。
夜晚的月光透过殿顶的天窗洒下来,柔和地落在虞赐身上,将她的衣袍染成淡淡的银白,长发垂在肩头,发梢还沾着一点月光,整个人像是被月光拥抱着一般,温柔得不像话。
可这份温柔,却让明意心底莫名一紧。
虞赐“你,不是明意吧?”
虞赐开口的第一句话,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入明意的心底。
明意浑身一僵,如坠冰窟,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但她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柔弱的笑,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委屈:
明意“夫人为何这么说?我就是极星渊山脚下采药一族的明意啊,之前还跟夫人说过,我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来到花月夜,怎么会不是明意呢?”
她一边说,一边垂眸,避开虞赐的目光,装作害怕的模样。
可虞赐看着她这副姿态,心底的疑虑却并未打消。
她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明意是假的,只是凭着直觉,凭着明意一次次反常的出现,笃定对方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尤其是在猜到对方可能觊觎黄粱梦后,这份怀疑便更甚了。
见明意不肯松口,始终用这套说辞搪塞,虞赐也没有再追问。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明意,眼底的光深不见底,良久,才缓缓开口:
虞赐“或许是我多心了。只是这极星渊不比山下,人心复杂,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多留点心为好。”
虞赐的脚步停在殿门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门框,心底却在快速盘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