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屋外的人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那意味着药来了。
门不知道是外面推开的，还是里面打开的。
林尽染手腕就被里面的人握着，整个人被抱进屋内，门也随后被关上了。
林尽染感受到了对方靠近传来的温热，亦有背后靠着镂空屏风传来的凉意。宫远徵双手紧抱着她：“染染，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
胸口处双手推搡着他就是眼前人的回应，从窗洒进来缕缕月光，让他看清楚眼前人眉头紧皱，心中亦是知道眼前人是抗拒的。
"染染......"他忽然低低唤她，尾音发颤得不成调子，竟像要将这两个字嚼碎了融在血里。
“放开...”先
后面的字被吞了进去，支支吾吾也不成一句话。
直到滑落在床沿的脊背触到冰凉的木质床沿，林尽染才勉强抓住一丝喘息的间隙。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腥甜，她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无。
而眼前离他只有一臂距离的人，惯穿的墨色衣料泛着冷光，领口金线绣就的昙花在阴影里半隐半现，花瓣边缘的针脚细密如蝶翼，正随着他呼吸的起伏轻轻震颤。
眼前这一幕，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她染风寒时最清晰的记忆。夜里炭火将熄，她在混沌热意中睁眼，看见玄色衣摆垂落在床前，鼻尖闻到了药味，她以为宫远徵连她病了也不放过她，见到凑近的药丸，她用尽最大力气拍掉，眼中满是怒意看着宫远徵。
广袖翻卷处，她看见宫远徵指尖捏着的药碗，碗沿凝着的褐色药汁正顺着弧度往下坠，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斑点，她早已闻不出是良药还是毒药。
"张嘴。"他的声音裹着夜色的冷，指节叩了叩碗沿。林尽染盯着那碗翻涌的黑汤，喉间本能地泛起作呕的酸意。
她以为他是来折辱她的，死前还要当她次药人，于是攒尽最后一丝气力挥开他的手。药碗砸在墙上的脆响里，她似乎看见他袖间绣着的昙花开了，花瓣边缘的细芒划过她手背，才让她感觉到一丝真实。
好像就这样死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累了...
"这是祛风寒的药。"他的声线难得低下来，又带着无奈。
林尽染别过脸去，任由汗湿的鬓发黏在颊侧。她恨极了这张脸，却在看见他忽然将一枚蜜色药丸含进嘴里，以为就这样消停了，她别开眼，愣愣地看着某处。
青瓷药瓶滚落在地的轻响中，随后宫远徵的影子覆上来。她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看见他喉结因吞咽而轻轻滚动，看见那朵绣在领口的昙花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极了女客院外落在他衣襟上的梅花。
"现在张嘴。"他的气息混着药丸的甜，扑在她干涩的唇上。林尽染想给他一耳光，可他一只手指尖轻轻捏住她下巴，另一只手就已经知道她的动作，紧紧地禁锢着她，她好恨。
药丸滚进喉咙的瞬间，她尝到了混在蜜甜里的铁锈味。不知道是自己咬破了舌尖，还是咬破了他的唇，她来不及看也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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