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足足愣了得有一刻钟,才堪堪意识到她在口出什么狂言,满面恍惚,心下震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
她甚至都顾不上暴怒,眼里满是匪夷所思的震惊,艰难的出声问:“你是疯了不成?”
费云烟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抬起眼来看她,只对视这一瞬间,使得她身子一僵,一股寒意自脊背蔓延,抑制不住的开始瑟瑟发抖。
她脸色一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应是习惯作祟,心底或许还有尚且残存的、如跗骨之蛆一样让她摆脱不得的恐慌与畏惧。
是对华妃年世兰的畏惧。
这位畏惧让她惶恐不安,也让她数几年如一日的为虎作伥,为她冲锋陷阵,甘做马前卒。
空有美貌,却没有家世倚仗,也没有聪慧的玲珑心思,在任何时候都是别人的活靶子。
她高傲,暴躁,又胆小……所以她只能龟缩在华妃的裙角边,频频被她驱使,以求能够得到一份将来的庇护。
结果,恰恰是想要的这份庇护,给她按上了疯子的名头,彻底把她变成了一枚没用的废棋,也将她舍弃,推上绝路。
凭什么。
费云烟双手紧紧握拳,转瞬间就满头大汗,心口疯狂的跳动着,血液不停的沸腾着,好似滚动着难以自控的愤怒,渐渐消解了那份藏在骨子里的恐惧。
她只想问,凭什么。
她知道,自己大抵是真的疯了。
不。
她本来就已经被鬼神吓疯了,难道不是吗?
她强行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但每次骨子里的那种压抑不住的暴躁与烦闷都使她无所畏惧。
即便是邪乎的重新活了一次,回到了从前,她也仍旧是那个被磋磨了许久的费云烟。
疯子的话是没人信的。
她们都这样说。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费云烟觉得,都说她疯了,那她就应该疯给她们看看才好。
反正,最不济也就是落入和当初一样的下场,冷宫是她后来赖以生存的家乡,若是能够再度回去,她也会觉得十分亲切。
浑浊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多年积压的畏惧也慢慢散开。费云烟复又抬起头来,眉宇间满是沉沉戾气,微微扯唇,道。
“臣妾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难道娘娘就听不得了?单论美貌,你哪里比得过臣妾?是不是听底下人吹捧惯了,上头又有哥哥护着,所以就真以为自己是后宫实打实的翘楚了?装扮的鲜亮点就让你防备成了这个样子,如此不能容人你还学别人招揽什么手下,连曹琴默这么平平无奇的相貌都还要刻意扮老扮丑来衬托你,你还在后宫里掐尖呢,不觉得可笑吗?”
华妃:“……”
曹琴默:“……”
曹琴默其实有想象过丽嫔今天可能会像御花园里一样持续发疯,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丽嫔的攻击力竟然强到了这等地步。
殿内一片死寂,她悄悄抬眼,心下一突,看到华妃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