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永琪下了学堂，自己拎着小书袋往外走去。

彼时他年幼无知，聪慧懵懂，分明有养母与亲母，却仍似孤身一人。

他的日子好过，却也不好过。

养母清高不争，亲母一心为养母，二人姐妹情深，他倒是成了宫里的小可怜，在迷茫中已经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

额娘曾万分严厉的教导他，他不能有丝毫野心，他只能忠心敬爱与养母。

他似懂非懂，却一点儿也不快乐。

他养在翊坤宫，可他不是翊坤宫娘娘的亲生儿子，奴才们虽不会欺负他、虐待他，但是会忽视他，没有人会关心他。

那时候他就在想，难道宫里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活下来的吗？别的孩子的额娘也是这样冷漠的吗？

没人能给他答案。

永琪长到九岁，一板一眼像个小学究，成了她们最希望的样子，也帮着他的额娘做了不少她想让他做的事。

翊坤宫里好像没怎么有规矩体统，哪怕是他的养母早已经成了继后，可不论主子还是奴婢，还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嚼舌根。

也正因为如此，他就不小心偷听到了，原来他的亲生额娘当初决定生下他，只是为解养母当年的冷宫之困，所以，待他也并没有几分真切的母子之情。

可是，永琪不明白，为什么额娘会这般迷恋忠诚于养母，就好似能将心肝挖出来一样，这么炙热真挚的感情，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却茫然无措极了。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遇到了。

阿媋比他还小一岁，当年还只不过是四执库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宫女，又瘦弱又幼小，却被掌事姑姑冷脸教训——才刚八岁的孩子，又能做什么活呢？

永琪只觉得，她看着可怜极了。

因着几分说不出的感同身受与怜惜，他头一次向额娘开了口，而且是当着养母的面开了口，求她把阿媋要到他身边来伺候。

额娘很不高兴他自作主张，本欲拒绝，却被养母轻飘飘的一句“无妨”打断，额娘就连忙换了态度，应了下来，更是语气温柔的喊着姐姐。

可永琪已经顾不得难过了，他松了一口气，生平第一次有了得偿所愿的满足。

过了半个月，阿媋才被接了过来，在他身边贴身服侍。

她年纪虽小，看起来怯生生的，却很是活泼，那时候面黄肌瘦，瞧不出来模样好不好看，可永琪还是觉得，她笑起来好看极了，像一轮明月一般，无声无息的温暖着他。

永琪有时候觉得，他把阿媋要过来，是在与她报团取暖，也不过是两个孤独的人靠在一起互相慰藉罢了。哪怕他是主子，阿媋是奴才，也是一样。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年，阿媋也陪了他六年。

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契合的主仆，然而在他心里，他与阿媋更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日子本该如他所设想一般这么平淡的过下去，可突然间，他梦中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消散，只有阿媋的脸靠的越来越近，而后是她的红唇，雪白的肌肤，圆润的肩头，再往下是……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愣了多久，最终还是伸出了手，颤抖的抚摸了过去……

仿佛是深入骨髓的欢愉，让他再也没办法忘怀，而心里的那一块空缺，好似也在慢慢的填补。

大梦初醒。

永琪睁开了眼，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短暂的恍惚以后，他看着熟悉的床帐与房间，心里也不知是松懈还是紧张，一张俊俏的脸涨得通红。

他坐了许久，气息逐渐平稳，直到感受到了亵裤之下的那一块冰凉，所有的神情都僵在了脸上。

他竟然，又梦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