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誓言

暴雨倾盆的深夜，程度乐攥着医院病危通知单跪在急诊室门口，指缝间渗出血珠。玻璃门内，铂祁阳戴着呼吸面罩的苍白面容在惨白灯光下忽明忽暗。三个月前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祁阳在天文台楼顶将定制星图项链戴在他颈间："等我做完心脏手术，就带你去看真正的极光。"

此刻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痛，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中，程度乐把脸埋进沾着祁阳体温的围巾，咬破嘴唇立下誓言："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没注意到，身后暗处，祁阳的主治医师摘下口罩，露出与他七分相似的眉眼。

休学照顾祁阳的日子里，程度乐在病房窗台种下满天星。每天清晨五点，他踩着露水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黑鱼炖汤，在炖汤间隙用平板完成线上课程。祁阳昏迷的第七天，程度乐发现他床头的抗癌新药说明书，生产商竟是自家濒临破产的制药集团。

"祁阳的病，只有你们公司研发的抑制剂能治。"主治医生祁景川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但继续生产需要投入巨额资金。"程度乐攥紧星图项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晚，他瞒着祁阳签了联姻协议，用婚约换来父亲重启停产三年的生产线。

婚礼前夜，程度乐在试衣间收到匿名快递。泛黄的病历本显示，祁阳十年前就该病逝，而持续续命的关键——正是她家族企业生产的初代抑制剂。镜中婚纱拖地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窗外惊雷炸响，映出她眼角破碎的星光。

当抑制剂如期送达病房，祁阳苏醒的第一句话却是："别嫁给他。"他颤抖着掏出藏在枕头下的极光照片，"我早知道景川哥的计划...但比起生命，我更想要你自由。"心电监护仪再次响起警报，程度乐握紧他逐渐冰冷的手，在暴雨中撕毁婚书。

三个月后，程度乐带着祁阳的骨灰登上开往北极的邮轮。极光如翡翠色绸缎漫过苍穹时，他将星图项链抛入北冰洋，看它坠向深海中那道被极光照亮的星轨。船尾，祁景川倚着栏杆点燃香烟，手机屏幕显示着股权转让协议——他终究将祁阳用命换来的公司股份，悄悄转回了他的名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