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感谢。”
方知月淡淡地说道：
“毕竟，我也有我的目的。”
姐妹俩的对话还在继续，她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将这短暂的、偷来的相聚时光无限延长。
从贫民窟东区那家黑心杂货铺老板又缺斤短两了，到西区那个瘸腿老乞丐昨天又讨到了半块发霉的肉饼；
从米露曾经偷偷藏在墙角砖缝里的几块颜色鲜艳的碎布头，到可可最近新学会的用枯黄的野草编织小巧玲珑的草戒指的技巧。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可可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长时间的哭泣与高度的激动，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感到难以承受的疲惫。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眼皮也开始控制不住地打架，最终，她紧紧靠在方知月的腿上，怀里死死抱着那个粗糙的木雕小猫，带着满足而安详的浅浅笑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窝棚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米露的虚影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妹妹，那双空洞的眼眸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不舍与——深深的绝望。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将视线从可可安睡的小脸上移开，望向方知月。
“……你非要顶着方知月的身份，这样行动下去吗？”
随着作为灵体被召唤回到现世的米露，随着时间推移，回想起很多东西：
“我已经做完了你要求的事情，可不可以请你……放过可可？”
方知月……不，按照米露的说法，是占据她躯体的“某个东西”眨了眨眼：
“你希望我取消施法？看到妹妹这样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不好吗？”
“……已经离去的灵魂被这样玩弄，有什么好的？”
米露声音转冷：
“而且，我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通过和死神的交易……拦住了那个白狼骑士回归神国的路。”
“好吧，好吧。”
“方知月”点了点头：
“那么，我取消施法就是了。”
说着。
“方知月”撤去了作用在可可身上的法术。
……
法术撤去的那一刻，可可的身体开始崩解。
不是普通的死亡。
她的皮肤像破旧的纸张一样层层剥落，露出下面枯萎的肌肉和骨骼。
骨头发出咔嚓的脆响声，从关节处断裂开来。
米露眼睁睁看着妹妹的身体分解成碎片，散落在破旧的草席上。
“可可……”
她想要伸手去收集那些残骸，但手掌只是穿透过去。
“她解脱了。”
占据方知月身体的存在平静地说道。
“灵魂早就离开了，剩下的只是被强行维持的躯壳。现在一切都回归自然了。”
米露的虚影变得更加透明，就像即将消散的晨雾。她的轮廓开始模糊，边缘不断向内收缩。
“我也要……消失了……”
“当然。你存在的目的已经完成。”
方知月的脸上浮现出那个诡异的笑容，左眼瞳孔变成纯白，右眼则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但就在米露即将彻底消散的时候，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像透过水面看到的倒影一样摇曳不定。
画面里，两个同样拥有乌黑长发与墨色眼眸的女孩正并肩战斗。
其中一人，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面容清秀，神情专注地施展着魔法——正是方知月的模样。
而另一位，身形灵动，眼眸中带着几分狡黠的妩媚，看上去更显娇俏可爱，她手中紧握着一柄散发红黑色光芒的武器，动作迅捷凌厉——那是金智雨。
她们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那是方知月和金智雨。
另一个世界的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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