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只正蹲在地板上,歪着脑袋,用那双无辜的翠绿色纽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猫”。
就在这时。
“……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
一个清冷的、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沙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藏在不耐烦之下的笑意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缓缓地,传了过来。
方知月疯狂寻找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房间的另一张单人床上,她找了半天,以为已经变成了猫的女孩,正安然无恙坐在床边。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明显是属于男款的旧T恤,T恤的下摆,一直遮到她的大腿根,露出底下两条修长的、笔直的、如同象牙般白皙细腻的腿。
她手里,拿着一根闪烁着寒光的骨针,以及一卷银白色的丝线,正在慢条斯理地,缝补着寝室里的窗帘。
柔和的金色阳光,从窗帘的破洞中,倾泻而下,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将她那头柔顺的、如同暗夜般深邃的黑色长发,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毛茸茸的光晕。
她感觉到了方知月那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视线,侧过头。
她嘴角向上,牵扯出了一个极其细微,带着几分揶揄的弧度。
她斜了方知月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刚做了一件蠢事的、无可救药的笨蛋。
方知月看着安然无恙,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好戏意味的河秀映,又低头,看了看那只正蹲在地板上,用小爪子一下一下,洗着自己由黑色布料缝制而成的脸的玩偶猫。
她的大脑,再次陷入宕机。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食指,指了指地上的猫,又指了指床上的河秀映,嘴唇翕动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充满困惑的字:
“这……这个……你……?”
河秀映停下手中的活。
她将闪烁着寒光的骨针,插在旁边一个同样是由黑色丝线缝制而成的、针插玩偶的脑袋上,然后抬起眼皮,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语气开口道:
“怎么?你以为,我为什么称呼我的一些玩偶,叫‘朋友’?”
她看着方知月那副蠢得可爱的模样,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她难得多解释了一句:
“在消防演习之后,我对这些小东西的掌控力,变得更强了。”
“我可以将一小部分……嗯,怎么说呢,‘情绪’,或者说,‘意志’,注入到它们的身体里。让它们,拥有简单的、可控的自主行动能力。”
她顿了一下,视线落在还在自顾自地洗着脸的玩偶猫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个小家伙,是我昨天晚上,熬夜做出来的。”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猫的样子。”
“所以——就试着,做了一个‘安抚系’的。”
“算是……谢谢你,昨天晚上,没有丢下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几乎细若蚊吟。
仍旧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