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猛地转向内间。
祖母,祖母的状态!
必须维持住!必须让所有太医、所有监视者都深信不疑!直到辰时末!
可是,祖母她……
我的目光凝固在内间那个身影上,仿佛下一刻,他的呼吸便会戛然而止。巨大的恐惧与决绝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我的灵魂,将它撕扯得支离破碎!
祖母是在用她最后的生命演戏,但这戏,已经逼近了真实的死亡边缘!她还能撑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院判大人!”我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而变得尖利失真,冲向内间门帘,“院判大人!求求您!再想想办法!用什么药都好!只要能吊住祖母一口气!只要,只要让她撑到天亮!撑到,见到最后一丝天光!求您了!”
我猛然扑到院判身前,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却掩不住眼底那近乎癫狂的执念。绝望从胸腔中撕裂而出,化作一声哀求,颤抖而嘶哑。
这骇人的情景令院判与一众太医纷纷色变,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仿佛被我眼中燃烧的疯狂所震慑,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二小姐!您……您冷静!”院判被我眼中的疯狂吓到,连声道,“下官,下官已尽力了!老夫人她……”
“我不管!”我嘶声哭喊,状若疯魔,“用最好的药!最猛的药!宫里的!陛下赏的!什么都行!只要一刻!再撑一刻就好!祖母,祖母她说过,想再看一眼京城的日出,求您,成全她这最后的心愿吧!”
我语无伦次,将一个濒临崩溃的孝孙女演得淋漓尽致,也将巨大的压力转嫁给了太医院。
院判看着我癫狂的模样,又看了看榻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的祖母,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他当然有虎狼之药,能强行激发最后的生机,但那无异于加速死亡!可若不用,这位二小姐看样子真要疯了,若是闹起来,太后那边……
就在院判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际——
榻上的祖母,仿佛回应我的哭喊一般,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可怕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一颤,又是一小口黑血溢出嘴角!随即,她的头猛地偏向一侧,一直微弱起伏的胸口……竟然彻底停止了动静!
呼吸……停止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太医的脸色瞬间死灰!
院判一个趔趄,差点瘫软在地!
完了!最终还是……
“祖母!!!”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扑到榻前,颤抖的手指探向祖母的鼻息——没有!没有任何气息!
一片死寂!
巨大的、真实的恐惧瞬间将我吞没!难道,难道祖母真的……
就在这万念俱灰、所有人都以为老夫人已然薨逝的刹那!
一名一直紧张盯着那个琉璃鼻烟壶的年轻太医,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而变调:“等等!脉,脉息!院判!老夫人的脉息,好像……好像又回来了一点点!极其微弱!但,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