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太子宇文瑾耳中。
是夜,宇文瑾缓步踏入姜瑶所在的崇仁殿。他抬手示意,宫人们无声退下,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烛火摇曳,映照出她清冷如霜的面容,他凝视片刻,忽而低声道:“你治理东宫的手段,倒是让人看不出半分新妇的模样。”
姜瑶正在翻阅一本宫规,闻言抬起头,神色平静:“在其位,谋其政。臣妾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该做之事?”宇文瑾走近几步,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包括去侍卫处了解防卫?”
“东宫安危,关乎国本。臣妾既为东宫女主人,了解防卫布置,亦是分内之事。”姜瑶回答得不卑不亢,理由充分。
宇文瑾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试图从她眉梢眼角捕捉到哪怕一瞬的破绽,或是一丝情绪的涟漪。然而,那张面容平静得如同深秋无风的湖面,没有半分波澜。
他心中骤然生出一股烦闷,仿佛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这个女人,冷静如冰霜覆面,锋利似出鞘寒刃,无论他如何试探,都像是拳头打在虚空里,无处借力,更无处下手。
“很好。”他终究只吐出了这两个字,语气淡漠得让人难以捉摸。片刻的沉默后,他又缓缓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意味深长:“希望太子妃能始终如此,恪守本分。”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唇角微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些许难以察觉的涟漪。
姜瑶似乎并未察觉他言语中的深意,只是轻轻点头,神情温婉而恭敬:“臣妾谨记殿下教诲。”
她的声音如同一汪静水,波澜不惊,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
依旧如同一拳狠狠击打在柔软的棉花上,没有激起半点波澜,甚至连一丝回响都未曾留下。那种无力感,仿佛连空气都懒于回应,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宇文瑾深深看了她一眼,未再多言,只是转身离去。
他深知,这段婚姻从起始便注定不凡。
他迎娶的,不单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位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又或许,是一把他不得不谨慎把持的双刃剑,既可能成为他的助力,却也随时有可能反噬于他。
而姜瑶,在殿门徐徐合上的瞬间,轻轻合上了手中的宫规。
她缓步移至窗前,目光投向东宫庭院里那些经过精心修剪的花木,眼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逃过她那双冷静审视的眼。
恪守本分?
她自然会恪守本分。
然而,她心中的“本分”,绝不仅仅局限于相夫教子、打理家宅这些表面的琐事。在这座四方宫墙的深院之中,她的目光早已穿透重重帷幕,直抵权力的深处。
她要为自己,也为背后那屹立风雨中的镇国公府,争取一片可立足的天地,谋取最大的生存余地与无可撼动的话语权。
夜色渐深,两处府邸,两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