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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窗半开着,暮春的风裹着楼下玉兰的香气溜进来。
马嘉祺低头搅着瓷碗里的蛋液,手腕上那根黑色发绳随着动作轻轻晃——那是半小时前裴砚笙盘头发时随手扯下来的。
马嘉祺学姐,番茄切块还是切片?
流理台对面的人正踮脚够橱柜顶层的玻璃罐,闻言回头瞪他一眼。
裴砚笙说了多少次,私下别喊学姐。
浅绿色睡裙的裙摆扫过小腿,像一片被风吹皱的嫩叶。
马嘉祺笑着用指节叩了叩台面,看着那罐榛子巧克力酱终于被抱下来。
去年冬天录综艺时,裴砚笙对着镜头说最讨厌甜食,结果收工后躲在休息室偷吃熔岩蛋糕的视频至今还在他手机里存着。
"叮"一声,烤箱跳闸。
裴砚笙凑过来时发梢蹭到他颈侧,混着橙花沐浴露的暖意。
裴砚笙焦糖布丁?马老师最近在进修甜品专业?
她故意捏着播音腔,指尖却诚实地要去掀锡纸。
马嘉祺小心烫。
马嘉祺挡开她的手,转身取隔热手套。
背后传来窸窣响动,再回头时某人已经叼着巧克力威化缩回餐椅,晃着腿装无事发生。
窗外的晚霞落进她眼睛里,把狡黠都染成温柔的琥珀色。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游戏。
从大学开始,她总爱把真实的自己藏进各种夸张人设里,而他擅长从玻璃糖纸的褶皱里找到那些没藏好的甜味。
就像此刻她嘴上嫌弃着"做甜品的男人最幼稚",却偷偷用手机拍料理台上洒落的面粉,那些雪白的颗粒在她镜头里变成落在黑色大理石上的星星。
晚饭后散步时起了点雾。
裴砚笙踩着小区鹅卵石路上的月光格子,突然停在一棵老槐树下。
枝桠间垂着去年挂的许愿瓶,玻璃罩子里的小夜灯早就灭了,此刻被月光重新点亮。
裴砚笙当时挂的时候,我许愿说要做拿影后的大明星。
她伸手碰了碰叮当作响的玻璃瓶,腕间的银链子跟着哗啦啦响。
裴砚笙现在觉得,当个能随便爬树吃烤红薯的普通人好像也不错。
马嘉祺把她的针织开衫拢紧些,指尖碰到她微微发凉的后颈。
马嘉祺上周是谁吊威亚摔了还非要逞强说没事?
裴砚笙那个高度也就三层楼!
她突然转身,发尾在夜风里扬起小小的弧度。
裴砚笙我小时候能从五米高的梧桐树跳下来,严浩翔可以作证——
尾音突兀地断在空气里。
马嘉祺看着她懊恼咬唇的模样,笑着把温热的奶茶塞进她手心。
马嘉祺把姜茶喝完我就保密。
路灯突然亮起来,裴砚笙的影子斜斜跌进他怀里。
她低头咬珍珠时,听见身侧很轻的金属声响。
马嘉祺腕表表盘反射着细碎的光,秒针走过的声音像某种温柔的心跳。
回家时发现玄关多出个扎丝带的纸盒。
裴砚笙蹲下来拆蝴蝶结,飘带下突然冒出个毛绒绒的狐狸耳朵——是某次综艺游戏赢来的头饰,她当时红着脸说幼稚,结果偷偷塞进了行李箱。
裴砚笙马嘉祺!
她举着发箍要理论,转头撞进他含着笑的眼睛。
落地灯的光晕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那些没说破的宠溺都酿在目光里。
后来她窝在沙发上看剧本,糖霜味的吻落在发顶时,听见他低声说。
马嘉祺我可以做五米的梧桐树。
剧本啪嗒掉在地毯上。
春夜的露水在玻璃窗上蜿蜒出银色小路,而有人终于肯放下女明星的包袱,把冰凉的脚丫塞进他温暖的卫衣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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