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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蝉鸣在梧桐树荫里懒洋洋打着转，严浩翔站在老式居民楼下第三次检查背包夹层，金属糖盒硌着指腹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这个动作从六岁起就成了习惯——裴砚笙低血糖发作那个凌晨，他跑了两条街才找到超市买到糖。
裴砚笙严好香！你搁这儿cos路灯呢？
轻快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他抬头，裴砚笙正趴在锈迹斑斑的铁艺阳台上，发梢沾着颜料，蓝白条纹睡衣领口歪斜地露出半截红绳——坠着去年他送的戒指。
严浩翔再叫错名字就把你阳台的蔷薇全薅了。
他单肩挎着包往楼道走，脚步却诚实地加快了两阶。
铁门吱呀作响时，鼻尖已经嗅到奶油蛋糕的甜香，混着她画室里特有的松节油味道。
裴砚笙盘腿坐在满地画稿中间，正往素胚花瓶上涂鸦夸张的卡通鬼脸。
裴砚笙晨姐让我今天发九宫格营业照，你等会记得把我P成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女。
严浩翔直接拍现在的场景不挺好？
严浩翔用脚尖拨开颜料管，精准踢出块空地坐下。
严浩翔标题就叫'震惊！当红女星竟在520与不明生物约会'。
他举起手机对准她睡衣上的皮卡丘污渍，却被突然怼到镜头的鬼脸花瓶吓了一跳。
裴砚笙这张好，发你超话当午夜档福利。
裴砚笙抢过手机得意晃了晃，发梢扫过他脖颈时带起细小电流。
严浩翔别过头去翻背包，哗啦啦倒出素描本、止痛贴和插着吸管的椰子水。
严浩翔幼不幼稚。
他故作嫌弃地把吸管戳进她嘴里，指尖擦过她虎牙时顿了顿，揉了揉她的唇。
严浩翔下午三点要拍杂志封面，现在跟我去挑衣服。
衣柜前的拉扯战持续了十分钟。
裴砚笙举着件露背礼服往身上比划。
裴砚笙这件！后腰上的纹身贴还没掉呢！
严浩翔黑着脸抽走衣服扔回柜底。
严浩翔上个月谁被拍到贴米妮纹身贴还在红毯上摔跤的？
最后妥协成墨绿色丝绒长裙，他蹲着给她系踝带时，发现她脚踝还印着去年片场摔伤的浅疤。
保姆车驶过江岸时，裴砚笙突然扒着车窗"啊"了一声。
十五岁那年他们在这条路上飙自行车，她车头挂着的草莓牛奶洒了他一书包。
拍摄棚的空调吹得人发冷。
严浩翔第三次调整鼓风机角度，确保她飞扬的裙摆不会露出膝盖的淤青，那是昨天躲私生时撞的。
摄影师喊着"情侣氛围"要求他们额头相贴，裴砚笙突然小声嘀咕。
裴砚笙你睫毛比我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严浩翔总比某人画眼线像帕金森强。
他怼回去的瞬间，她忽然踮脚咬住他的唇，温热的呼吸混着奶油甜香。
裴砚笙严老师，你耳朵比西红柿还红。
灯光在头顶炸开时，他悬空的手终于落在她腰间，隔着丝绒布料摸到藏在裙褶里的暖宝宝。
收工时晚霞漫过天际，裴砚笙蹲在消防栓旁啃冰淇淋，奶油沾在鼻尖像朵摇摇欲坠的云。
严浩翔掏出湿巾要擦，她却突然仰起脸。
裴砚笙小时候你帮我打架那次，是不是偷摸往人家书包里倒了502胶水？
严浩翔明明是某人自己手滑。
他屈指弹掉她发间的彩带，糖盒在口袋里叮咚作响。
暮色裹着江风扑过来时，他听见自己说。
严浩翔下次腰疼要去医院，你吊威亚的老伤经不起折腾。
裴砚笙把最后一口甜筒塞进他嘴里，冰凉的奶油混着她指尖温度在舌尖化开。
裴砚笙知道啦，严妈妈。
她蹦跳着钻进车里，帆布包拉链晃出半截素描纸——今早他蹲着系鞋带时，她偷偷画下的侧脸线条温柔。
路灯次第亮起的光河里，严浩翔摸到糖盒底部新刻的凹痕。借着车窗外的流光看去，金属内壁浅浅刻着：2007-∞。是他们初遇那栋老房子的门牌号，和某个无限延伸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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