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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当时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安抚完耀文,又立刻弯腰,动作利落地帮弟弟们整理散落在地板上的乐谱和歌词纸。
汗水早已将她后背浅色的衬衫洇湿,透出更深的水痕,紧贴在单薄的脊背上。暖黄的光线笼罩着她忙碌而纤细的身影,发丝黏在汗湿的颈侧。
那一刻,她弯腰拾起的仿佛不只是乐谱,更是所有人的心安。
那束从应急灯里发出的、并不明亮的光,却像带着奇异的温度,穿透闷热的空气,直直地落进了我怔忪的眼底,照亮了某个懵懂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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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她开始刻意疏远所有人时,丁程鑫曾在公司那条长长的、光线略显昏暗的走廊拐角撞见过一幕。
几个陌生面孔的私生饭堵着她,手机几乎要怼到她脸上,七嘴八舌地问着尖锐的问题。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攥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身体微微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的助理试图挡开那些人,却听到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对助理说.
裴砚笙别推她们…别动手。
我想上前,脚步刚迈出半步。
她却像有感应般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直直地扫过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惊慌、疲惫、一丝恳求,还有深深的、刻意为之的疏离。
在与我视线相接的刹那,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而决绝地别开了脸,仿佛多看一秒,就会灼伤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像灌了铅般钉在原地。
后来那晚,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她家楼下,站在马路对面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抬头望着她房间的窗户。
灯亮了很久,然后又熄灭,最后彻底沉入黑暗,如同我那时的心情。
夜风微凉,我才迟钝地、痛楚地明白过来,她之前那句带着距离感的“别靠近我”,背后承载着怎样沉重而不为人知的重量和决心。
那是一种近乎孤勇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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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西游主题的节目录制现场,古色古香的布景间弥漫着道具木材的淡淡气味。
丁程鑫靠在监视器支架旁,目光追随着场中那个穿着华丽繁复铁扇公主戏服的身影。她没去休息,反而蹲在地上,宽大的裙摆铺展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花。
她正埋头认真研究着一本厚厚的《西游记》,手指在书页上滑动。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指着书中某个妖怪角色的插图,眼睛倏地亮起来,像落进了星星,兴奋地回头对旁边的化妆师姐姐说.
裴砚笙快看这个!这个妖怪癫癫的,好有意思!表情一定很绝!
那瞬间的鲜活和跳脱,毫无偶像包袱。
然而,当导演拿起喇叭喊出“开机准备”时,她立刻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神瞬间变得端庄威严,嘴角噙着一抹符合铁扇公主身份的、雍容又带着一丝冷意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对着妖怪插图雀跃的女孩从未存在过。
但丁程鑫看得分明,在她垂眸整理广袖的瞬间,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熟悉的、狡黠如小狐狸般的光芒。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支架上,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心里有个声音无比清晰——她还是当年那个在黑暗练习室里,毫不犹豫点亮应急灯,用温暖和镇定驱散大家恐惧的女孩。
只是岁月的打磨和现实的棱角,让她学会了把那份真实的、带点小棱角的天真和热忱,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厚重的戏服和精致的妆容之下。
梧桐树的影子在时光里长了又短,短了又长,我的喜欢,早就随着那些年绵延不绝的蝉鸣,无声无息地刻进了练习室每一寸被汗水浸润、被舞步磨亮的地板缝隙里,成了无法抹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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