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数年光阴悄然流逝。这一段岁月虽说大体平稳,但各大都市边界的频繁袭击事件却如一块沉甸甸的阴影,压在人心头挥之不去。恐惧像无形的潮水,无声地侵袭着每一个角落,都市与郊区交界地带的防线也因此愈加森严。偶尔可见战斗型协会、相关事务所乃至各大公司的武装军团并肩巡逻,那肃杀中透着一丝庄重的场景,竟别有一番奇异的美感。每当这些守卫者结束任务返回基地时,总会极为谨慎地进行全身检查,无论是防止黑狐的蛊惑人心,亦或者是防止那种名为“金晨曦”的诡异存在借机附身,从而引发无法设想的灾难,沐天之乱,不仅仅是一场巨大的损失之战,对都市整体而言,也算是一支疫苗,时刻警醒着人们,时刻敲响着警钟。
六协会的日子同样不再平静,他们迎来了一个繁忙而高压的阶段。训练强度陡增,堆积如山的文件如同无尽的浪潮涌向每一位成员。就在此刻,身处中央地带的李唐终于拆开了一封来自第一协会二科科长尤恩斯的信函。信中提及了近期发生在都市与郊区之间的扭曲现象,并指出大部分第一协会的人力已投入到边界巡逻之中,采取轮班制展开全天候监控。
尤恩斯所在的队伍被分配到了下午的班次,而夜晚则由第一协会三科接手——那个留着棕发高马尾、戴着眼镜的女孩,便是负责三科事务的科长级人物。李唐对她并不陌生,几次在会议的会场内偶遇,她还曾主动加过好友,因此听到这样的安排,他并未感到意外。合上信件后,他没有急着拨通对方的电话,而是将注意力转向桌上的几份档案。
这些资料大多来自网络搜寻,内容涉及最近出现的种种扭曲事件以及圈外生物的活动报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刀”,狡诈难测的“黑狐”,还有那位几乎让南部精锐全军覆没的非人知性体及其关联扭曲体“金晨曦”。对于李唐而言,这些信息早已不再新鲜;毕竟,如今的都市格局错综复杂,什么样的怪物和传说都可能出现。
然而,其中一份档案却让他提起了兴趣——那是关于一种特殊生物的记录,代号LG-799,又被称为“何罗”或其学名“月海利维坦”。据描述,这种生物是实力足以媲美白鲸的庞然巨兽,其诞生原因至今成谜,目击者形容它的形态多为章鱼与某些大型水生哺乳动物的混合体,具体的战斗力尚不明确。但真正令李唐睁大的是档案中对其实力等级的评判——近乎触及末法级!
虽然并不是特别强,但这样一个充满威胁的存在,让一贯见多识广的富家公子也不禁心生感叹:“看起来,很强啊,不愧是能够在郊区里安然生活的存在。”
合上文件,李唐的目光重新投向身边的队友们。南部的状况虽繁忙,却透着一种和平安定的氛围。或许正是为了珍惜这段能自由陪伴伙伴的时光,邵彻底放开了自我。他毫无保留地融入每一个群体:与一科的同事下棋,同二科的亲友们做手工,和事务所成员一起刷动画、玩游戏,甚至亲自指导他们训练。甚至还特地在他们的管辖区内时常举行义演,并且只要观众乐意,他们都可以上台来一展歌喉,毕竟现在那些没来到图书馆的人都已经认识到人生苦短,同样作为旁观者的那些来宾,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选择用自己无尽的寿命,去抚慰他们的心灵,并且培养起适格的传承者,去承接那一批牺牲者的使命。
就连审查时,李唐也总能看到空中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盘旋着。那身影手中似乎还拎着某个人,随着逐渐降落,那抹可以说是五彩斑斓的红才显出真容——依旧是洛兹妮,依旧是满脸黑线,被满脸欢笑的邵硬生生拎到天上去散心。空中的龙仍在旋转,甚至从地面上也能听到从各个高楼之间传来的轻快鸣叫。不过这一次,洛兹妮似乎不再像以往那样挣扎了,他甚至委婉提出,自己会飞,没必要被拎着。这要求合情合理,于是空中多了一个红点,与之前的身影并肩悬停,俯瞰地面的风景。
当然,一条龙,一只带着些许龙系特征的蜻蜓,他们的感官远超常人。当地上的李唐抬头盯着他们时,他们也会挥手示意。而有时,若邵兴起加戏,便会直接一个俯冲拉着洛兹妮来到李唐的面前,围着他转圈,甚至撅起尾巴摇摆几下,惹得洛兹妮一脸“辣眼睛”的表情。不过这一次不一样,洛带着劝诫性质的语气相比于往日缓和了许多,或许是内心的枷锁被打破后还未完全适应。可话说回来,那是邵的选择,又与洛兹妮何干?
在另一边,事务所的两人正陷入自我觉醒彻底崩塌后的混乱泥沼。方霓旻通过一些意外融合的记忆片段,已然确信,在某个平行世界里,自己似乎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但更加狂暴不羁。而那个世界的上官与小倩,这对曾经并肩作战的搭档,因内心人性的全面崩溃,双双扭曲为自己的伴生生物。他们的实力,或许已能用 “审判级崩坏兽” 来形容。或者说,那个世界的自己,真真切切就是一位律者。自己的好友沦为崩坏兽,并且还经历过死亡。然而,那个世界的三人组,连同协会里的那两个人,最终都被偶像吞噬…… 方霓旻无奈苦笑,心中暗忖:“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他那极易失控爆发的情绪,或许便是副作用之一。他曾向小倩询问过此事,得知对方的副作用是情感逐渐流失,甚至言谈举止都开始朝着机械人的模式发展。每次在咖啡厅交谈时,方霓旻总是焦急地关切着自己的这位朋友。可当小倩冷静地说出:“我检测到你的情绪中有50%到70%是负罪感,嗯,请原谅我如此直白。” 这一刻,方霓旻竟没意识到,对方的状态已然十分严重,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糟糕。
方霓旻那啥,姐啊,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
百里倩你的情绪里又增出30%到50%的焦急……额……抱歉,可能我现在也算得上是80%的计算机,或者更差一点,可能已经90%了
方霓旻你辛苦了,早点休息
望着百里倩的言谈举止愈发像古老电影中的机器人,方霓旻心头涌起一阵沉甸甸的忧虑。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病情似乎比想象中更为严重。为了治这桩心病,他已然经历了无数次挣扎与失控,而他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根本无力承受更多的心理负担。
更糟糕的是,自己的身体转化已成了不可逆的事实,那些深埋于肌肤之下的异变时不时地折磨着他。每当刀锋划过手臂,那伤口竟会渗出带着深蓝荧光的血液,随即以令人战栗的速度迅速愈合,这种诡异的变化让他昼夜难安。无意识间,他又猛灌了几口冰饮,随手从冰箱里翻出几根雪糕,一股脑塞进嘴里。
他原以为这样做至少可以让他感受到些许痛觉,但换来的只是头部如被针扎般的一瞬刺痛,很快便消散无踪。他唯一记得清晰的疼痛,竟还是来自自己用刀切割皮肤时的触感。身上的转变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方霓旻苦涩地想着,心中满是压抑和无奈。他漫不经心地掂量起那把在市场上淘来的骑枪——那柄仿制“黑渊白花”,东道主在那场大乱之前送给她的最好礼物。
它内部嵌入了一小部分K公司技术,因此使用时不至于像漫画或游戏设定里那样耗费生命力,甚至“烧血”之虞也几近于无。当时,他特意向工坊的百里小哥询问过,对方信誓旦旦地表示,这项技术是他合法购得,虽然为此掏空了大半压岁钱。虽说格莱普尼尔尚未能与那些顶尖势力平起平坐,但好歹有些许合作关系,价格因而稍显亲民。
然而,对于如今几乎不死不灭的方霓旻而言,“烧血”与否早已无关紧要。即便再折几年阳寿,他也不过是一笑置之——毕竟,命长到这个地步,早已失去了意义。只是,他已无心去探究这支枪的具体构造原理。或许是对都市规则熟稔至极,以至于深入骨髓,他始终不敢随意拆解这东西。万一触碰到其中的专利技术,恐怕后果只会更加难以收拾。这种谨慎,在某种程度上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束缚。他的思绪飘远,却始终无法找到出口。
明华始终在苦苦追寻着那个来自圣愚、被称为“火红北辰”的人,他对外使用的代号是“非天焱”,而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的,是明华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位角色——他的旧友兼恩师塔莉娜娅,或者说,另一个更为熟悉的名字:苏晓炎。
然而,苏晓炎如今身在何处?明华并不知晓。他只记得两人曾经因一些未知的原因闹过矛盾,甚至一度分道扬镳。在那之前,苏晓炎曾以导师的身份指引过他,那时的人便已是实力非凡,几乎有资格触及那个传说中的最强者之位。他不仅是一位强者,更是一个内心真正相信正义存在的人。
明华曾追随于他,但如今却早已失去联系。最后一个关于苏晓炎的消息,是由他的旧识、现居北部的九协会成员亚历山大传来——据说,他为了理想与某个乐团展开了交易。苏晓炎依然保持着过去的行事风格,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北部和西部地区,但似乎,他与另一名特色人物也有所交集。
而那名特色人物正是让明华深恶痛绝的存在——碧蓝狂涛:麦克卡。这个名字,明华早已烂熟于心。据传,在麦克卡还只是个一阶等级时,他曾参与过东部一场声名显赫的战斗。而就在那场战斗中,他直接用雷霆手段血洗了第八区的各个巷子,而且在血洗完后没有遭到任何惩罚,甚至还获得色彩,并且他甚至连烟战都参加过,据说在那场战斗中,新手放出那只斩断明华手臂,甚至造成巨大伤亡的怪物的人,正是麦克卡本人。因此,对于这个男人,明华从未抱有任何好感。
更何况,他如今已成为了特色之一,并且还谋得了一个禁忌猎人的身份,隶属于某家公司的专属佣兵。据前禁忌猎人秦凌阳透露,麦克卡在这个领域内的杀业最重,一旦接到任务,听闻其名字的人都会乖乖低头配合,哪怕麦克卡本人来这只是为了无事生非、故意制造冤案,找找乐子,也无人敢反抗。
虽然当年麦克卡在烟霾战争中,也曾被暴走状态下,甚至还断臂的明华所伤,但他显然没心思去找明华算账。可即便如此,明华对这个名字依旧是厌恶至极。为何?因为正是麦克卡的存在,间接促使了明华与哥哥之间的骨肉相残,那是他心底永远难以释怀的痛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骨肉相残的痛,是他永远的痛。
这种痛楚一直延续至今。二科与一科先后去了图书馆,最后牺牲在那里,这无疑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种种缘由,明华内心深处那道久未愈合的锁链再次崩裂。他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扭曲暴走,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最终,还是三科的双子联手,才勉强将他压制下来。这场失控留下的痕迹,便是他头顶上三根修长而醒目的龙角。背负着深重的愧疚,他选择了独自承担这一切后果。他亲自向上级请求,将自己贬谪至四科,从此成为一名普通的宣传队员,以示对自己的惩罚与救赎。
他只知道,关心自己的人很少,曾经关心过自己的人,只有李唐,赵小桃,玄音,诸轩,还有二科的那两个队员,包括他的老师,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一科的全员而已。他知道自己本质就是一个被遗弃的人,他不是双子,虽然和双子一样,都有着队友口中所谓「丰饶」的力量,但本质,双子是机械飞升,而且翅膀并没有采取仿生装置,而自己,是一只机器爪子,而且心早就已经不知什么原因,作为代价献给了内心中的另一面,而今变成了化学能反应堆熔炉,他还在找老师的足迹,他想去问问对方为什么和自己分道扬镳?为什么会和麦克卡建立联系?并且,他和现在那个乐团是否有关系?
不知几天之后,安宁再次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一如往常,众人心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念头无非是“扭曲”二字。人们一边抱怨着命运的不公,一边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这次登场的是些简单易对付的东西——哪怕只是东部地区曾经见过的那些超模抽象生物也好。然而,当扭曲的具体等级赫然公布于众时,所有人的希望瞬间被碾得粉碎。已知的扭曲名称是“都市之星”,而明细等级更是毫不留情地标记为“末法级”。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战意如同积雪般迅速消融。六协会南部,从一科到四科,所有的成员无不陷入一片恐慌与混乱之中,原本紧绷的信心,如今早已荡然无存。
从消息发出的那一刻起,军心便彻底乱了。前面“沐天之乱”的浩劫早已在每个人心底撕开了无法愈合的伤口。伤亡惨重,尤其是一根主心骨般的人物折戟沙场,令整支队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洛兹妮对那场战斗产生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即便作为展现者,他也忍不住带上了哥哥的偃月刀和自己的长枪,腰间佩着双剑,黑灰色飞行夹克内衬兜里还藏了一把手枪——以备不时之需。他清楚地知道,一旦那些诡异的力量以扭曲的形式渗透进都市,自己若贸然迎战,绝无胜算。恐惧像毒蛇一般盘踞在众人心头,驱使着他们下定决心:哪怕注定失败,也要打出一场体面的战斗。尤其是邵,他所失去的,比任何人都多。他明白,此行极有可能迎来更多鲜血与牺牲,但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必须保护好每一个值得守护的人。而当局势无可挽回地倾颓时,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仅仅要承担完全崩落对人性带来的代价,还有可能将“第零定额功率”推至极限,以此换取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若被逼至绝境,不得不采取最坏的打算时,那就以这决心直接展开殊死火拼,直至自己彻底失去战斗力才会停止,否则绝不罢休。这一次,邵已选择直面完全崩落状态下可能失去理智的巨大风险,也愿意承担羽化后身体带来的沉重负荷。他决定赌上一切,要么全得,要么尽失。就在这一刻,他心中已然明悟——若己方真的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而对方又有能力将他们尽数歼灭,那便放手一搏,与那个强敌拼个你死我活。此战,每个人都认真到了极致。
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空气,列车缓缓停靠在J公司管辖的区域。这里是闻名遐迩的赌场之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隐藏着无数秘密。人们为了财富汇聚于此,却也在胜负之间迷失自我——失败者可能因愤怒而失控,胜利者则沉溺于狂喜之中不断加注,扭曲由此滋生,看似合情合理。然而,这一次却不同寻常。或许是节日的狂欢点燃了某种导火索,又或是赌场本身的磁场让一切走向极端,这片区域内的扭曲骤然进入了爆发期。
当一行人赶到现场时,鲜血已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浸透了街道两旁的店铺门面。一些店内涌出成群的妖魔鬼怪,它们形态各异,令人胆寒。有几只扭曲死死攥着幸运贴纸,似乎将它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另一些则捏着大把钢珠,冰冷的金属反光映衬出他们的疯狂。这些怪异景象,无疑是此地独有的残酷风景线。战斗的号角骤然打响,激烈的碰撞声回荡在每一条街道上空。然而,众人并未放松警惕:那个末法级的扭曲究竟藏身何处?正当大家为应付街头层出不穷的鬼怪而焦头烂额之际,一道凌厉的刀光从天而降,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洛兹妮快看,那边的赌场大楼
顺着众人的目光,两道巨大的火焰重斩自高空坠落,瞬间将冲在最前排的两名小兵劈成了碎片!协会三科的小队员们目睹这一幕,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就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中心赌场大楼顶部的广告牌——终于,他们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末法级扭曲。他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中,半张脸被一只类似鸟喙形状的诡异面具所覆盖,仅露出的一只眼睛泛着骇人的黄色光芒,瞳孔由无数圈层组成,中间宛如一个冷酷的十字。
京城华啊……啊啊啊……
这双眼睛带来的不仅是恐怖,还有莫名的熟悉感。明华心头一震,恐惧来源于记忆深处,他仿佛看到那个曾经在新闻报道中摧毁H公司孔家的怪物再次降临;而熟悉感则让他心绪难平,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他曾认识。白发、机械耳、军礼服改造的战装……种种细节逐渐清晰起来。
#那就是……那个……末法级的扭曲……火红…北辰……也就是明华口中的老师……吗?
京城华老师……
后脑勺两侧的火伊布式机械耳朵闪烁着淡红色的电镀光辉,袖口延伸出锋利的爪刃,尾巴则由跳动的火焰编织而成,蓬松却染满鲜血。但真正让明华大脑一片空白的,是他鬓角处别着的那一枚向日葵发卡,以及披肩上绣着的蓝色乐团纹饰。那一瞬间,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苏晓炎。“老师……”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明华既震惊又愤怒:他的老师竟然因某种原因堕入了扭曲,并加入了那个以纸人为首重新组建的乐团。不知为何,胸口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令他握紧拳头,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京城华靠……呵……老师……为什么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狂笑刺破空气,那熟悉的声音如利刃般划过众人的耳膜。纸钱纷飞,血腥之气弥漫开来,还有那稀疏而诡异的金晨曦低语声——一切线索都昭示着一个事实: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更危险、更强悍的敌人。几乎同时,苏晓炎身后的扭曲者们缓缓走出,站定阵型。为首的,是那个姓燕的纸人少女;旁边的血月则显得悠然自得,仿佛刚刚饮饱鲜血让他的存在感更加压迫。东方廿一则依旧保持着些许疏离,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金晨曦印记却无声宣告着其深不可测的实力。
洛兹妮我■■……那些家伙也在
尽管廿一的审判级身份在三个末法级中略显突兀,但从他周身散发出的威慑力来看,绝非寻常的“审判”二字能够概括。如此算来,虽然对方仅有四人,却全员末法级,实力悬殊显而易见。当这些熟悉的敌影映入眼帘时,邵的神情骤然僵硬。他的右眼瞬间变化,黑色的眼白和竖线状的瞳孔透出森然寒意,而周围的温度却诡异地升高了几分。
这种恨意早已在他的心底沉淀许久,从T社之战到榷场的厮杀,再到如今,这段仇恨像滚雪球般越积越重。对于普通人来说,时间或许早已冲淡一切,但对于邵而言,这团仇恨却如同烈火般燃烧至今。此刻再次面对那些宿敌,他身旁的同伴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暴戾的怒火——青筋暴起、怒发冲冠,他已濒临失控的边缘。似乎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便会开启人为崩落模式,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京城华老师……你……
而明华亦未能幸免于情绪的波澜。看着曾经引以为豪的老师如今堕落至此,竟与妄图摧毁都市的组织同流合污,他内心的信仰被撕裂得支离破碎。甚至过去那个热血善良、胸怀壮志的老师形象,此刻也化为了无尽的怨怼对象。为何?为什么老师会变成这样?甚至甘愿为虎作伥?不知不觉间,明华指节泛白,紧紧攥住了手中的三节棍。此时此刻,他内心满溢的恨意超越了对老师的担忧,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生死。他已经做好了冲锋陷阵、不惜牺牲的准备,只待下一秒,将所有的情绪转化为刀刃,狠狠刺向敌人!
京城华你……
半空中传来一阵温柔的笑声,然而这笑声在他耳中却如同尖刺般刺耳。他的老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苏晓炎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颤,仿佛在述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他道出了自己的遭遇,以及那个未能实现的愿望——他曾试图改变这个看似完美的乌托邦,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烈的:朋友的背弃、亲人的疏离,还有那份他倾尽全力想要“存护”的一切,最终只换来了冷漠和背叛。
亚历山大、伊万卡、阿加莎……那些曾经并肩而行的人,有的自立门户,有的湮没于时代洪流,更有甚者竟与麦克卡牵线搭桥,彻底忘却初心。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可内心的恨意却如野草疯长,将他吞噬殆尽。在这种恨中,他放弃了“存护”,选择以“毁灭”回应这个让他绝望的世界。当他再度恢复意识时,扭曲的思维已然成形,而他却不悲反喜。他觉得自己终于获得了新生,并且找到了小燕子,表示愿意加入他们所谓的乐团,共同构筑一个属于所有人的平等之梦,塑造一个他理想中的世界。
京城华你……为什么?
听闻此言,明华的眼眶早已猩红,愤怒几乎要从胸腔喷涌而出。他无法理解老师的理念,更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然而,此刻悬浮于半空中的苏晓炎,尚未察觉学生内心翻涌的波澜。他依然认为,招揽明华是可行的一步棋,因为他太了解明华了。他深知,这位年轻人的心底同样埋藏着一个太平梦——那是在都市中实现天下大同的愿景。只是这一次,明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无声地宣告着两人的分道扬镳。
京城华为啥……要和……残…响的人,站到一块……嘶哈……为什么
眼见自己的学生仍旧执拗地与自己对立,苏晓炎非但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怒意,反而哼起了轻快的小调。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慢条斯理地拔出腰间那两把沾染过鲜血的军刀——就在刚才,它们斩下了协会两名前锋兵的性命。此刻,随着刀锋的寒光闪动,一股浓烈的杀气如同无形的风暴般席卷开来。他脸上的笑容,看似轻松,却深藏着翻涌的怒火、压抑的怨气,以及对这个世界根植于骨髓的仇恨。在这一刻,苏晓炎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控制欲;更不认为自己是个病态偏执的人。他的到来,纯粹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然而,在此之前,既然学生选择无视他的警告,那么他也无需再伪装下去。既然如此,何妨放手一战?就让对方明白,什么叫前辈的力量!当然,这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为了给明华一个契机,让他真正认识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苏晓炎打算以一场压倒性的“降维打击”,击碎对方的自负。如果明华能在这样的冲击下撑住,那便还有重新被招揽的价值。若撑不住……那就只能怪他自己了。思绪至此,苏晓炎彻底放下了所有顾虑,像是破罐子破摔般豁出去了。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