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三次被部门男同事集体拉黑时,正独自扛着18L的桶装水穿过走廊。
金属水桶在她肩头折射出冷光,新做的美甲在塑料膜上压出月牙形凹痕。茶水间里探出几颗脑袋,前辈张姐压低声音拽她衣角:"让小王帮你啊,小姑娘逞什么强?"
"不重。"她笑着侧身避开帮忙的手,却在转角听见飘来的议论:"这么要强谁敢追啊..."
01 标本式生存
相亲对象掀翻日料店门帘时,牡丹虾刺身刚沾上现磨山葵。三十八岁的投行精英指着她鼻尖骂:"从没见过你这么自私的女人!"
林夏慢条斯理咽下鳌虾,想起母亲总说女孩要像樱花酥——外层酥皮要脆,内馅必须甜软。可当她真的掰开樱花酥,总发现酥皮下藏着硬核的杏仁。
手机震动着弹出闺蜜消息:"让你装得柔弱点,怎么又把人气跑了?"
她望着菜单上338元/份的蓝鳍金枪鱼大腹,突然想起上个月急诊夜班。那个心脏骤停的患者在除颤仪下弹起的瞬间,她分明看见生命像深海鱼冲破冰层,哪有什么应当的形态。
02 裂变的棱镜
儿童节团建选在郊区游乐园,林夏在鬼屋出口捡到吓哭的男实习生。当她把假血浆往白大褂上蹭着安慰对方时,听见身后女同事窃笑:"这么能逞英雄,难怪嫁不出去。"
过山车冲上云霄那刻,安全带勒得她肋骨生疼。前排情侣依偎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投在轨道上,像株被强行嫁接的植物。她突然想起大三解剖课,教授曾说人体最坚固的是股骨,可世人偏要赞美蝴蝶骨的脆弱。
03 暴雨的赋格
值夜班时遇到持刀醉汉,林夏反拧对方手腕的动作比大脑更快。等保安赶来时,她正用止血带扎住那人伤口,听见新来的急诊医生轻笑:"你急救包常备战术笔?"
碘酒棉球滚落在地,她才发现白大褂口袋里的战术笔已磨掉漆——自从三年前地铁站遇到色狼,这就成了她的秘密武器。
"很多人说我该带防狼喷雾。"她故意说。
"但喷雾不能救人。"医生晃了晃她包里掉出的急救手册,封面印着泛黄的登山者剪影。那一刻她突然看清,这些年自己像颗多棱水晶,每个切面都在反射他人期待的虚像。
04 青花瓷的釉变
暴雨夜替同事顶班,林夏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霓虹发呆。手机弹出母亲的信息:"陈阿姨介绍的男孩看了你照片,说漂亮是漂亮,就是..."
删掉对话框时,她瞥见值班表上自己画的简笔画:穿盔甲的公主握着剑,脚下踩着被撕碎的蕾丝裙摆。这个从高中保留至今的小习惯,此刻突然刺得眼眶发烫。
"林医生?"神经外科的顾沉倚着门框,袖口卷起露出小臂狰狞的疤痕,"听说你救过登山遇险的记者?"
她下意识蜷缩起曾因攀岩满是茧子的手指,却见对方将咖啡推过来:"这种天气该喝点暖的——另外,能教我怎么在救援时保护腕关节吗?"
玻璃窗映出两个并肩的身影,暴雨在窗上蜿蜒出奇异的花纹。林夏忽然想起古玩店见过的元青花,老师傅说真正的好瓷器,裂痕里都会长出银色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