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两脚兽,从今天起我要做一只有尊严的仓鼠。"
凌晨三点,我在仓鼠笼前读着用瓜子仁拼成的"遗书",跑轮上还留着它最爱的草莓味浴沙。笼门大敞四开,食盆里堆着被拱成小山的鼠粮——这逆子连离家出走都要自带干粮。
此刻的芝麻正拖着自制包袱皮在空调管道里艰难爬行,包袱里装着它珍藏的八颗瓜子、半颗冻干草莓,以及从仓鼠别墅拆下来的亚克力屋顶。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某只圆滚滚的银狐仓鼠突然急刹车,黑豆眼在黑暗中瞪得滚圆。
"吱!"前方岔路口突然探出个尖嘴,灰毛老鼠拦在必经之路上。芝麻的包袱应声散开,瓜子稀里哗啦滚了一地。等它手忙脚乱想抢救口粮时,后颈皮突然被尖牙叼住,整只鼠被倒吊着甩来甩去。
"这点存粮都不够塞牙缝。"灰老鼠用爪子扒拉着冻干草莓,"听说家养仓鼠都挺肥..."话音未落,空调管道里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吱吱声,某只被说胖的仓鼠气得腮帮子鼓成河豚,抱着亚克力板就朝天敌冲去。
当芝麻顶着蒲公英似的炸毛出现在窗台时,我正在给跑轮消毒。隔着玻璃都能看见它左耳缺了个小口,爪爪上沾着可疑的灰色毛发,胸前还抱着颗沾满口水的瓜子。一人一鼠对视三秒后,它突然开始疯狂作揖,豆豆眼湿漉漉地泛起水光。
"还知道回来?"我推开窗户的瞬间,小毛团闪电般窜进来,扒着食盆边缘偷瞄我的表情。当发现我掏出它最讨厌的化毛膏时,整只鼠突然直立起来,前爪推着颗瓜子颤巍巍举过头顶。
深夜监控拍到令人心碎的画面:灰老鼠正把芝麻当仓鼠球踢着玩,每次撞击都会从腮帮子里掉出几颗存粮。而某只倔强的小银狐哪怕被揍得东倒西歪,依然死死护着包袱皮里露出的半张照片——那是去年生日它蹲在草莓蛋糕上的合影。
现在这个鼻青脸肿的小战俘正瘫在我手心装死,爪爪却诚实地勾着我袖口。当我轻轻挠它下巴时,喉咙里立刻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全然忘记当初是谁扬言要当"自由的野鼠"。
"明天带你去宠物医院。"我戳了戳它鼓囊囊的颊囊,小东西突然吐出颗完整瓜子,推到我指尖后又迅速用尾巴盖住脸。月光落进它玻璃珠似的眼睛里,倒映着食盆里新添的草莓冻干和跑轮上闪闪发亮的浴沙。
后记:三天后在小区花园发现只秃尾巴灰老鼠,爪子里攥着半块亚克力板,见到人就吱哇乱叫比划着圆球形状。物业大爷说最近总听见老鼠骂街,内容大概是"家养仓鼠不讲武德居然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