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六娃的声音里带着犹疑，尾音微微发颤，盯着他的脸。
"三娃"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洞穴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方才的声响已经惊动了那些潜伏的怪物，它们正循着声源而来，尖锐的足肢刮擦岩壁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六娃全身绷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身后又传来"三娃"沙哑得不像话的警告。
"六弟，当心你身后的毒蝎......"
六娃反应很快敏捷地后撤一步，在砂石上擦出刺耳的声响，那些毒蝎泛着幽蓝寒光的尾刺堪堪停在半空，毒液滴落处腾起缕缕白烟。
他的身形瞬间如雾气般隐去，不见了踪影，随后将这些家伙们收拾了个干净。
六娃紧接着又抓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将石块用力砸向远处岩壁。
"轰——"
的回声在洞穴中层层荡开——成功将所有怪物的注意力都引向了声源方向。
就在这时，"三娃"似乎用眼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吓得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六娃已经成功将怪物们引至开阔地带，看着它们因混乱而自相残杀起来，利爪撕开甲壳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趁机脱身，做了个擦汗的动作，冰凉的汗珠顺着额角滑下，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得意，嘴角刚扬起半分——
"不好！中计了！六弟，快离开那里！！"
远处突然传来"三娃"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线扭曲得几乎要变调。
"什么？"
六娃刚回头，鬓角的碎发还飘在半空，突然脚下一空——原本坚实的地面却突然碎石般的塌陷了！
他惊叫着坠向深渊，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岩壁突出的东西，深深勒进掌心，整个人悬吊在漆黑一片的深渊之上，碎石簌簌落向不见底的黑暗。
"快！把手给我！"
上方的"三娃"焦急地催促着，手臂向前伸，衣角被尖锐的岩石刮得破烂。
"唔......"
六娃艰难地伸出右手，指尖却始终差着几寸距离，声音断断续续。
"够...够不着啊......"
"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来！"
"三娃"手忙脚乱地向后方跑去，更多岩块从他身侧滚落，坠入深渊的闷响令人心惊。
"好...我尽量......"
六娃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肌肉痉挛得像要撕裂，几乎要脱力的手指在抓物上一点点滑脱。
生死关头，"三娃"顾不得其他，立即半跪伏在地，双掌紧贴地面时震起细小的尘埃。
他口中念念有词，音节古老而晦涩，几缕奇异的光线从指缝间渗出，如活物般在地面蜿蜒爬行，渐渐扩散成蛛网般的纹路。
六娃的周身也开始泛起同样的橙光，在深渊上方形成一道微弱的光幕，像即将熄灭的烛火般明灭不定......
"三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法术，太阳穴渗出细密的血珠，眼看就要成功将六娃拉上来——
突然又"轰"的一声，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带着腐烂气息的雾气硬生生打断了施法。
"三娃"闷哼一声，向后栽倒，力量耗尽的反噬让他眼前发黑，那股诡异的黑气趁机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又化作无数细线钻入六娃体内。
悬在半空的六弟眼神突然涣散，虹膜蒙上灰喑，手指一根根松开，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直直坠入深渊，蓝色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被湮灭了。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
"三娃"眼前忽明忽暗，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野边缘渗出猩红色。
他眼睁睁看着六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喉间挤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六弟——"，回声在岩壁间撞得支离破碎。
没有半分犹豫，"三娃"纵身跃入坑洞，衣袍在坠落中猎猎作响，紧跟着六娃跳了下去，两人的身影如同被巨兽吞噬般瞬间湮没在深渊里......
——
这一路当真称得上'过五关斩六将'。
三娃在心里默默想着，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潮湿的洞穴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耳边不时传来机关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于现在伪装的身份，他不得不像过街老鼠般小心躲避着四面八方袭来的冷箭暗器。
三娃盯着那些泛着寒光的兵器——箭矢上涂抹的幽绿色毒液、飞镖边缘细密的倒刺，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成拳，深深陷入掌心。
若是平时，他大可以仗着金刚不坏之身直接闯过去，任由这些暗器叮叮当当撞在身上，还能完好无损的安全通过。
但现在他必须克制，毕竟他现在可是"二哥"，不能暴露。
想到这儿，他硬生生压下体内沸腾的战斗本能，后槽牙咬得生疼。
呜呜呜X﹏X
好憋屈啊！！！
四娃拉着他左躲右闪，他的手腕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
遇到躲不过的机关就直接一把火烧了，烈焰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前方的隧道仿佛永无止境，黑暗像有实质般吞噬着一切光亮，只有四娃指尖跳动的火苗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三娃机械地跟着移动……至少对于三娃来说似乎永远都找不到出口，盯着四娃的背影，三娃不禁心道:
"四弟的身手还是这么好，嘛，不过跟自己相比还略逊一色。"
"……"
"02，02，能问你个问题吗？"
趁着机关暂时停歇的间隙，三娃压低声音开口，声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那句"你在吗"的废话自然不必多说——自从踏入这个鬼地方，02冰冷的声音就如影随形地萦绕在耳畔，简直比那堆怪物还要烦人。
"请讲。"
02的回应永远像被冰水浸透的刀刃，不带一丝温度。
"就是......"三娃为难地摇头，一滴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能告诉我这个鬼地方的出口在哪吗？"
好家伙，你这是外挂！
我要举报你！(划线)
"这里没有出口。"
02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像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的事实。
"哈？可我们明明是从......"
三娃的尾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刹住，生怕惊动暗处的什么东西。
"这不是普通洞穴。"02打断道，语气平静得令人发狂，"你也看到那些机关了。这里是被施加了特殊结界的牢笼，只能进不能出。
不过换个说法——"
电子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这里处处都是出口。"
"欸，为什么？"
三娃的喉结上下滚动，问出这句话时感觉有团棉花堵在气管里。
"离开的方法有两种。"
02继续解释，语速平稳得像在读说明书，
"第一，强行突破。但这需要满足特定条件——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法力。以你现在的状态，法力属性不符合要求，几乎不可能成功。"
三娃突然想到什么，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要是有普通村民误入呢？"
"结界对普通人无效。"
02的回答让他心头一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然而这也就是第二种方法——自废武功，变成真正的普通娃娃，这样就能出去了。"
"什......！"
三娃差点惊叫出声，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随后又压低声音质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02的回答理直气壮得令人发指。 "……"
"三娃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把藏在某处的02揪出来揍一顿。
他顿时觉得心口一窒，仿佛有块巨石压在胸腔，面如死灰——这下可真是把自己给玩死了。伪装成大哥混进来时哪能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那也不行啊！"三娃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那些洞穴里的怪物呢？如果不能出去他们会饿死在这里吧？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他们不是活物。"
02的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都是死的。"
"你也一样。"
电子音残忍地补充道。
"如果死在这里后，肉体就会跟他们一样任人被操控，直到彻底消亡。"
"......"
三娃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很好，这下真是死路一条了。
三娃绝望地想，眼前浮现出兄弟们焦急等待的模样。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蠢到自投罗网......
"那......"他不死心地追问，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刚才说的第一种条件，具体要怎么做？"
"火。"
02很快给出答复，干脆利落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足够猛烈的火。"
"火？我上哪去......等等。"
三娃的思绪突然卡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三娃"的目光突然转向正在前方开路的四娃，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四娃似有所觉地回头，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如果法力不够的话，会怎样？"
三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下场就和那些怪物一样。"
02平静地宣判。
"......"
对话以三娃的一个大白眼告终。
他狠狠抹了把脸，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细小的伤口，正渗着血珠。
前方的黑暗似乎更浓稠了，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等着将他们彻底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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