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骤然转换,来到二娃这边。
失重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耳边呼啸的风声几乎要刺破鼓膜。
本以为会坠入无尽深渊,没想到下方竟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漆黑的水面在月光照射下泛着诡异的银光,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
二娃整个人如炮弹般砸进湖中,冰冷的湖水瞬间灌入鼻腔,刺骨的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在水中剧烈挣扎,一连呛了好几口带着腥味的湖水,流出的是他的血,终于冲破水面时,发丝上的水珠划出细碎的银线。
漩涡!
就在身后不足三丈处,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漩涡正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二娃差点被卷进去,手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发麻,手指在坚硬的礁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那个漩涡宛如一张贪婪的大嘴,旋转的水流形成恐怖的吸力,差一点就将他整个吞没。
他能清晰地看见漩涡中心泛着不自然的幽绿色光芒,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好不容易游到岸边,二娃像条搁浅的鱼般瘫在湿滑的岩石上。
他剧烈咳嗽着,吐出带着自己腥味的湖水,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不断往下滴落的水珠在岩石表面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环顾四周,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高耸的钟乳石如利剑般倒悬,岩壁上爬满发光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潮湿混合的怪味。
千里眼一睁,竟然没有看见六弟的位置。
"大概是被水流冲散了吧......"
他喘息着思索六弟的下落,手指无意识地抠进岩石缝隙。
每走一步,积水的水洼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唧"声。
这个诡异的新环境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太安静了,安静到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
没有虫鸣,没有风声,甚至连水滴声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
"不对劲......未免太安静了。"
二娃沿着潮湿的岩壁缓慢前行,指尖触碰到的石壁冰凉黏腻,像是某种生物的内壁,心中的疑虑如野草般疯长。
"天然的洞穴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地下水?就算有,上面那些精密机关又如何解释?"
他想起坠落前看到的齿轮结构,那些青铜机关明显带着雕琢的痕迹,绝非自然形成。
更令他不安的是,这个洞穴中弥漫着某种奇特的力量,像无形的蛛网般缠绕着他的感官。
二娃第三次尝试凝聚法力,却发现千里眼的能力被严重干扰——原本能洞穿千里的视线,此刻竟像蒙上了厚厚的毛玻璃,视野范围被压缩到不足百米。
这种压制带着熟悉的恶意,让他想起蛇精洞府里的那次,但远比那个更加精妙、更加......具有针对性。
但好多了。
"六弟......"
二娃焦虑地望向漆黑的水潭方向,水面平静得如同一块墨玉。
虽然迫切想寻找同伴,但发软的双腿和紊乱的法力都在发出警告: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暴露破绽。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发现手臂边缘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是那湖水的缘故?
看来不能久待了。
扶着冰冷的石壁稍作休整,二娃突然浑身一僵,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般动弹不得。
前方幽深的通道里,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凭借残存的神力感知,他意识到这个事实后立即闪身躲进一道岩缝,阴暗包裹着他。
他不是‘看’不到来的人,而是来的人恰好是四娃和‘二娃’。
可是,这两个人——都被‘三娃’列入了目前的′危险人物名单。
月光从岩缝斜射进来,照在那个"二娃"的脸上,那张印象中的脸庞正挂着微笑,机会来了。
——
顺着湍急的水流,六娃如同一片枯叶般在冰冷的暗河中沉浮。
水流裹挟着他的身体不断撞击着嶙峋的岩壁,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意识更加模糊。最终,他被冲到了一处浅滩,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般脸朝下趴在冰冷的石岸上。
冰凉的河水浸透了每一寸布料,发丝间不断滴落的水珠在岩石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将他从昏迷中拽了出来。
六娃的手指微微抽动,指尖传来的尖锐痛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他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湿透的衣料发出黏腻的声响。
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仿佛有人用铁锤在颅骨内重重敲击。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胡乱闪现,就像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的画面,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景象。
"嘶......这是哪儿?"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喉咙里还残留着河水的腥涩味道。
六娃摇晃着站起身,他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高耸的岩壁上爬满发光的苔藓,幽蓝的微光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梦境。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烦人的蝙蝠和怪物都不见了,耳边不再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振翅声。
但糟糕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边一个同伴都没有。
这种孤独感比冰冷的河水更让人窒息。
"我记得......"
六娃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
"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深坑,然后三哥也跟着跳了下来......"
记忆的碎片渐渐清晰起来。
塌陷的地面、三哥的呼喊、下坠时呼啸的风声,最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坠落途中突然失去了意识,就像被人强行关掉了意识的开关。
"三哥呢?!"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混沌的思绪,六娃浑身一颤,立即四下张望。岩洞中只有水流的声音在回荡,没有任何活物气息。
"嗯?"
一声几不可闻的动静打断了六娃的思绪。
他像受惊的猫般绷紧身体,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那条奔流不息的地下河。
河水在幽蓝苔藓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芒,水流的轰鸣在岩洞中形成奇特的共鸣。
六娃站在石岸上犹豫了片刻,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最终,他决定沿着水流的方向前进,至少这比待在原地等死强。
越往里走,水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震耳欲聋。六娃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希望能捕捉到同伴的声音。他在原地等了许久,直到双脚都被冰冷的河水泡得发白,却始终不见任何人影。
"......喂!有人吗?"
他的喊声在岩洞中形成层层回音。
"别躲了,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这句虚张声势的喊话同样只换来空洞的回声。六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个动作牵动了脸上细小的伤口。
突然,他盯着湍急的水流,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有水流的地方就代表有源头,而源头很可能就是出口......"
这个简单的逻辑让他心跳加速。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形。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找出路。
六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残存的力量,透明的指尖在幽蓝的微光下几乎完全隐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