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琉璃瓦在暮春里泛着温润的釉色,魏嬿婉将最后一点银子塞进荷包时,檐角鹦鹉扑棱着翅膀掠过她发髻,尾羽扫过一串碎光。
【这丫头又对着钱袋傻笑,上回大阿哥赏的玫瑰酥她全喂了池塘里的锦鲤,真是个怪人。】
【要不是有人拦着,我也想尝尝那玫瑰酥……】
她仰头望着鹦鹉头顶浮动的大字,指尖轻轻抚过荷包上的纹路。
自打半月前调来伺候大阿哥起居,廊下这只会背《三字经》的鹦鹉便成了她最灵通的消息来源。
“嬿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大阿哥攥着《孝经》从房里跑出来,袍角扫过石阶缝隙里一簇野花,惊得搬运露水的蚂蚁慌忙躲避:
【小屁孩跑慢些!前儿摔碎甜白釉茶盏的瓷片还差点扎着我表亲呢!】
“大阿哥仔细脚下。”
嬿婉屈膝时顺势将对方的衣服整理一番。
【纯嫔昨夜对着三阿哥的衣裳抹泪呢。】
窗棂上蹲着的鹦鹉抖了抖羽毛。
“奴婢在想,纯嫔娘娘这些时日没见到三阿哥,一定很想知道三阿哥的消息。”
“若您同纯嫔娘娘讲在书房的近况时,顺带提一下三阿哥的情况,娘娘定会夸您兄弟情深。”
大阿哥毫无防备地点头。
自从嬿婉来照顾自己,有了嬿婉的帮忙,不论是在纯嫔娘娘那,还是在皇阿玛跟前,自己都享受到了从前未有过的待遇。
因此他对嬿婉很是信任。
“好,那明日我给纯嫔娘娘请安时,一定仔细讲讲三弟的事情。”
“我现在想练字,你回屋里给我研磨吧。”
“好。”
嬿婉温柔的牵起大阿哥的手,向屋内走去。
……
皇帝踏进钟粹宫时,魏嬿婉正看着大阿哥沾湿笔尖。
“皇上驾到~”太监的声音响起。
“皇阿玛!”大阿哥扔下毛笔走出去给皇帝请安。
魏嬿婉离开前飞快将案上宣纸抚平——
那是她哄着大阿哥这段时日抄写的《孝经》。
纯嫔也欢喜的走了出来。
素来被自己看重的长子站在面前,用满是钦佩的眼神看着自己。
“儿臣昨日温书至子时,突然想起皇阿玛批折子定比儿臣更辛劳。想不到皇阿玛今儿竟然还抽出时间来看儿子和纯娘娘。”
“儿子一定好好读书,好好照顾弟弟妹妹,长大后为皇阿玛排忧解难。”
皇帝抚在长子肩头的手指顿了顿。
永璜这话说的深得朕心啊!
“好好好,皇阿玛就盼着你好好长大呢!”
【哟,这大阿哥开窍了。】
屋顶的橘猫抻着懒腰,头顶大字随尾巴晃成涟漪:
【之前皇帝来看他,他可是句句都不离为“母亲”求情呢。】
当天,赏赐如流水涌进钟粹宫。
魏嬿婉摸着新得的荷包穿过游廊,听见值夜宫女嚼舌根的声音混在蟋蟀鸣叫里:
“说是大阿哥突然开了窍是纯嫔娘娘教得好,其实还不是...”
二人话未说完,就看到了路过的嬿婉,当即停下讨论。
……
攒够十两银子那天,魏嬿婉特意换了簇新的衣服。
冷宫墙头探出的野蔷薇勾住她衣袖时,三只灰鼠正为半块硬馍吵架:
【那侍卫今日又收了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