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攥着荷包站在在冷宫斑驳的墙边,檐角乌鸦扑棱棱惊起,抖落的尘屑沾在她新裁的藕荷色衣襟上。
她低头理了理袖口,瞥见石阶裂缝里两只灰鼠正为半块糕饼推搡:
【那侍卫今日又收了绣帕!】
看到这对话,她突然想起之前那群蚂蚁头上飘过的文字,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
“云彻哥哥!“
凌云彻推门时带出冷宫特有的潮湿气息。
魏嬿婉将沉甸甸的银锭子放进他掌心,“说好要还给你的。”
凌云彻接过钱,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你这么急着还我银子做什么,我也不需要用钱。我现在有赚钱的门路了。”
魏嬿婉只是认真地解释起来:“我想着咱们再多攒些钱,给你换个好一点的差事可好?“
墙头一直晒太阳的野猫的嗤笑:
【人家每天在冷宫谈天说地欢喜着呢!】
“不必!”
凌云彻猛然提高的嗓音惊飞了树梢麻雀,“冷宫清静,我待着挺好。”
他别过脸透过门看向冷宫,不想再继续魏嬿婉的话题。
魏嬿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冷宫里有个人正格格不入的戴着护甲,翘着手指晾衣服。
“云彻哥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赚到的十两银子呢。”
她装作不经意地踩住脚边搬家的蚂蚁,那些小黑点头顶立刻炸开密密麻麻的字:
【前些日子他还帮如懿在外面买种子呢。】
【昨儿夜里他俩在井台边说了半个时辰话!】
【他帮着如懿往宫外卖绣品呗。】
凌云彻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紧随而来的就是他的训斥:
“我自有赚钱的法子,你刨根问底有什么意思?”
“你如今在钟粹宫倒是愈发会钻营了,为什么一定要往上爬,你安安分分的不好吗?”
“怎么,我是一个冷宫侍卫让你丢脸了?你非要让我和你一样钻营?”
魏嬿婉倒退半步,后腰撞上破败的城墙。
她望着眼前人紧蹙的眉峰,忽然有些陌生。
明明……
之前自己和他借银子的时候,他没有反对的。
“若不向上爬,何时才能熬出头?”
她攥紧手心,“上回大阿哥发热,我三天三夜不合眼守着,这才换来纯嫔娘娘赏的东西。你说我钻营……若不向上爬,如何能求得我们的婚事?”
凌云彻的脸色蓦地涨红,挥拳重重打在红砖上:
“总之你少往主子跟前凑!一点也不体面。”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他行动时带起一阵裹着霉味的风。
魏嬿婉突然觉得好笑。
她伸手为自己摘下发间枯叶,“不努力筹谋的话……”
她将枯叶碾碎在掌心,细碎的裂痕像极了四执库寒冬里手上冻裂的纹路,“我们这些蝼蚁般的人,要怎么在宫墙底下挣出生路?”
凌云彻怔怔望着散落的碎叶,语气里带了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
“你自己想向上爬,可我不想。”
“我想安安分分过日子。”
“原来是我痴心妄想。”
魏嬿婉松开掌心,“总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克服一切困难,可以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