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发现,这个自己一眼相中的小宫女,竟比他想象中更合心意。
——既不像纯妃那样木讷,又不似海兰般心思深沉。
单纯得如同张白纸,却又懂得如何讨他欢心。
再没有比嬿婉更合自己心意的人了。
……
养心殿西次间的雕花木窗刚推开条缝,进忠便对着里面的嬿婉说道:
“嬿婉姑娘,皇上让您去内务府取东西。”
嬿婉眼角余光扫过廊下打盹的狸花猫,见它尾巴尖轻轻晃动,头顶浮出大字:
【这进忠又想拉拢这个小宫女呢。】
“有劳公公,我这就去。”嬿婉轻声应着。
……
内务府的库房外,秦立早已领着小太监候在廊下。
见魏嬿婉走近,他竟亲自掀开棉帘,一改往日的高高在上:
“魏姑娘来了?皇上吩咐的东西,奴才可不敢怠慢。”
说着,他打开手中木匣。
檀木匣打开的瞬间,银簪上那血红的宝石映入眼帘。
银簪錾刻着细密缠枝莲纹,蜿蜒的银丝堆叠出牡丹层叠的簪首,花心处托起一枚鸽血红的宝石。
“秦总管费心了。”
魏嬿婉屈膝行礼,“我初来乍到,日后在宫里还要您多指点。”
她刚从内务府门口树上雀儿的心声里知道,秦立为了讨好她,在皇上赏赐自己东西的时候,特意拿出了江南进贡的头等红宝石。
秦立见她态度谦卑,心中大悦。
他做了这些年内务府总管,最懂看人下菜碟——
这小宫女能让皇上多次亲自吩咐赏赐首饰,又不卑不亢,分明是个能成气候的。
“魏姑娘折煞奴才了,”他笑得眼睛眯成缝,“往后若有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派人知会一声,我定当尽心尽力。”
……
宫道拐角处,庆贵人的轿辇突然停住。
魏嬿婉忙低头行礼,却传来清脆的笑声:
“你这宫女,倒像是从哪儿见过的?”
庆贵人走到嬿婉身前,腕间翡翠镯撞出清响,“你在到养心殿伺候皇上之前,是在哪当差的?”
魏嬿婉仔细回想,想起曾经在花房给太后送花时,确实遇见过这位主子。
“回小主的话,奴婢曾在花房伺候,给太后宫里送过几回花。”她垂眸盯着庆贵人鞋面上的花样,不敢抬头。
庆贵人上下打量她,忽然凑近:
“皇上近些日子,最喜欢什么?”
这话问得突然,魏嬿婉指尖攥紧木匣,想起养心殿鹦鹉曾说【这皇帝最多疑,十分不喜嫔妃们打探他的消息。】
“奴婢愚钝,只知道皇上每日的时间都用在批折子上。”
庆贵人听了,倒没有为难嬿婉,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你一个小宫女,自然不懂这些。”
……
回到养心殿,皇帝正在暖阁临帖。
魏嬿婉刚跨进门,便见他搁下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匣上:
“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内务府的奴才们刁难你?”
他声音里带着不耐,却在看见她鬓角微乱的发丝时,语气软了下来。
“奴婢回来时遇见庆贵人。”
魏嬿婉惊慌着跪下,“庆贵人问起皇上的喜好,奴婢……奴婢只说皇上爱批折子,并未多言。”
她抬头时,正撞见皇帝探究的目光,脑子里都是鹦鹉曾说的【万皇帝最恨嫔妃打听他的日常】,心中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