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那个看似温和、眼底却藏着商人精明算计的宋言!
他今天买下了她那三个丑陋的竹碟,用那看似慷慨实则居高临下的三文钱!
一个大胆到近乎绝望、却又在绝境中闪烁着唯一微光的念头,如同藤蔓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赌一把!
用宋亚轩那“商人眼光”做跳板,去搏一个渺茫的生机!
她当然知道这有多难。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克夫”寡妇,跑去跟一个富可敌国的江南巨商之子谈什么“研发”?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自取其辱!
但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不是立刻坠入深渊的机会!
林潇潇“呼……”
她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屈辱和犹疑都压进肺腑深处。
然后,她做出了决定。
她小心翼翼地掰开其中一个馒头。面质粗糙,冻得有些掉渣。她将其中一半,小口小口地、近乎虔诚地塞进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咀嚼着。
粗糙的颗粒刮过干涩的食道,带来熟悉的痛感,但那一点点麦芽的微甜和扎实的饱腹感,也像微弱的火种,渐渐驱散了四肢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虚弱。
剩下的一半馒头和另一个完整的馒头,被她重新用破布仔细包好,再次藏进稻草铺的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扶着冰冷的土墙,挣扎着站起身。
黑暗中,她摸索到墙角那堆废弃的细竹竿旁。
没有火,没有光。只有窗外微弱的雪光映进来,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她凭借着手感,凭着白天那点摸索出来的经验,凭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再次抓起冰冷的竹竿,用牙齿,用指甲,用石头,开始艰难地劈开、刮削、整理篾丝。
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快,也更狠。手指被尖锐的竹刺划破,渗出的血珠在冰冷的黑暗中瞬间凝固,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她却浑然不觉。
脑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盘旋:编一个更好的!一个能入宋亚轩眼的!一个能让他觉得值得“投资”的!
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六角孔编。她努力回忆着系统灌输的“初级手工基础”里那些更复杂的纹样,尝试着加入挑压、绞编的技巧。篾丝在她颤抖的手中交错、穿插、缠绕,在绝对的黑暗里,全凭肌肉记忆和一股狠劲摸索着进行。
汗水混着血丝,从她额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泥土上。每一次失败,每一次篾丝崩断或结构散开,都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但她咬着牙,抹一把脸,抓起新的篾丝重新开始。
时间在冰冷的黑暗中无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比之前那两个都要大上一圈、结构也更复杂一些的、勉强能看出是双层六角孔加绞编的……竹篮?或者说更像一个歪歪扭扭的容器,终于在她布满血口子的手中成型了。
粗糙,丑陋,边缘甚至有些参差,但在绝对的黑暗里摸索着完成,已近乎是奇迹。
林潇潇将它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那粗糙冰冷的触感,如同抱着最后的筹码。
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天色依旧是浓重的墨黑。
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离那催命的倒计时,又近了一步。
她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下来,将那个新编成的竹器护在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像是散了架,但脑中却异常清醒。
宋亚轩……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那双藏着商人精光的漂亮眼睛,在黑暗中无比清晰地浮现。
明天……她必须去找他。
一场以生存为赌注、以尊严为筹码的豪赌,即将开始。
而她的本钱,只有两个冰冷的粗面馒头,和一个在黑暗中诞生的、歪歪扭扭的竹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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