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咔哒"一声，门开了。

客厅里亮着昏黄的灯，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还是温的。

我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我这副样子，愣了一下。

"又跟人打架了？"她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关心。

我换了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没说话。

"过来吃饭吧。"她转身回厨房，盛了碗米饭放在我座位前，"你爸今晚加班，不回来了。"

我坐下，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上一世这个时候，我爸早就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跑了，我妈整天以泪洗面。

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明天去医院看看你外婆。"我妈突然说，"她昨天打电话来，说想你了。"

我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外婆。

上一世，外婆在我高考前一个月去世了。

脑溢血，很突然。

我那时候正忙着给苏婉清准备生日礼物，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不耐烦，觉得外婆老毛病又犯了，想找借口让我去看她。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

我妈抱着我哭了一整天，说外婆走之前还一直念着我的名字，说要等我考上大学再闭眼。

这件事，我后悔了一辈子。

"知道了。"我低声说。

吃完饭，我妈收拾碗筷，突然叹了口气："林墨，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转学。"

我看着她鬓角新长出来的白头发，心里有点发酸。

上一世我破产后，债主找上门来，是我妈跪在地上求他们，替我挨了十几个耳光。

她那么好强的一个人，一辈子没求过谁。

"妈，没人欺负我。"我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碗，"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我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我笑了笑："能有什么心事？不就是高考嘛。您放心，我肯定考个好大学。"

她也笑了，伸手想摸我的头，又缩了回去，转身擦桌子去了："行了，快去写作业吧。别太累了。"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

房间还是老样子，书桌上堆满了复习资料，墙上贴着力学公式和英语单词。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我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屏幕裂了一道缝，是刚才打架的时候掉地上摔的。

开机，微信里有十几条消息，都是张远发来的。

"林墨你没事吧？"

"江辰那帮人太过分了！"

"你在哪儿呢？回我一下啊！"

"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我给他回了两个字："没事。"

那边秒回："吓死我了！你真把他们打趴下了？"

我想起江辰那帮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嗯。"

"牛逼啊！"张远发来一个崇拜的表情，"不过你小心点，江辰他爸好像有点门路。"

门路？我冷笑一声。

    上一世他爸的公司早就因为偷税漏税被查封了，现在蹦跶得越欢，以后摔得越惨。

    "知道了。"我回道。

    放下手机，我翻开数学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