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郑楚玉6

徐太夫人的寝屋陈设古朴典雅，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

一位妇人端坐在主位，约摸四五十的样子，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儿媳给婆母请安。"朱夫人行礼道，"这就是我妹妹的女儿，郑姝，小字楚玉。"

郑楚玉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楚玉拜见太夫人，祝太夫人福寿安康。"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动作标准得体，让徐太夫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徐太夫人的目光在她标志的小脸上停留片刻，突然问道："读过书吗？"

"回太夫人，跟着母亲学过《女诫》《内训》，认得几个字。"

太夫人微微颔首，对朱夫人道："倒是个伶俐的。既然来了，就好好养着吧。"说着从腕上褪下一只白玉镯子，"见面礼。"

郑楚玉双手接过，又恭敬地磕了个头。

起身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太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这只镯子，恐怕曾经也准备留给哪的女孩的。

离开太夫人院落时，铅灰色的天空飘起了细雪。

郑楚玉跟着朱夫人穿过回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兵器相击的清脆声响。

她循声望去，只见练武场上两个身影正在雪中腾挪闪转。

"世元、仲麟！"朱夫人驻足唤道，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快。

雪幕中那两个身影闻声一顿，旋即收了招式快步走来。

年长些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剑眉星目，额上还带着薄汗；年幼的那个十二岁模样，眉眼间与朱夫人有几分相似，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舅母，这位是？"年长的少年笑着抖落肩头积雪，目光好奇地落在郑楚玉身上。

朱夫人将郑楚玉轻轻往前带了带："这是你们表妹郑姝，以后就住在府里了。"

又转向郑楚玉道："这是你魏邵表哥，字仲麟。"指着年长少年补充："这是魏俨，字世元，是你姑母家的表兄。"

郑楚玉规规矩矩福了一礼："见过两位表哥。"雪花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亮。

魏邵微微颔首还礼，目光却在触及朱夫人牵着郑楚玉的手时暗了暗。

魏俨倒是爽朗一笑："表妹生得这般玉雪可爱，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就你话多。"朱夫人笑嗔一句，替郑楚玉拂去发间雪花，"天寒地冻的，我们先回去了。"

转身离去时，郑楚玉余光瞥见魏邵仍站在原地。

少年挺拔的身影在雪中显得格外孤寂，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朱夫人背影上，那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渴望亲近却又怯于上前，像是已经习惯了被母亲忽视。

回到暖阁，朱夫人亲自为郑楚玉换上干燥的绣鞋，又命人端来姜茶。

郑楚玉捧着茶盏，状似无意地问道："姨母，邵表哥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朱夫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仲麟自小就性子闷。"她叹了口气，"自从他父亲和兄长去世后，就更不爱与人亲近了。"

郑楚玉若有所思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