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日,魏军开拔的号角声惊醒了渔郡的黎明。
魏邵勒马立于三军阵前,忽然发觉将士们的铠甲下隐约透出一抹新白。
他俯身掀起一个年轻士兵的甲胄,指尖触到柔软厚实的棉布内衬。
"这是......"
"回禀君上,"小兵涨红了脸,"是女君年前发的棉衣。说是什么......"他挠挠头,"棉布,穿身上确实很柔软。"
魏邵怔住了。
他想起去岁寒冬,郑楚玉整日伏在案前绘制奇怪的纺车图样,原来是为了这个棉布。
晨光中他蓦然回首,城墙上那袭杏色身影正迎风而立,广袖翻飞如展翅的鹤。
郑楚玉望着渐行渐远的军队,棉袍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女君,棉种都备好了。"农事官捧着册子轻声道。
她收回目光,指尖划过册页上密密麻麻的村名:"按户分发,告诉里正们,来年收成后要留种三成。"顿了顿又道,"派几个农官跟着,教他们整枝打顶的法子。"
春风掠过广袤的田野,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
郑楚玉仿佛已经看到,来年此时,巍国的土地上会铺满皑皑棉桃。
…
辛都城下,黑云压城。
魏邵望着高耸的城墙,手中令旗缓缓举起。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十架包铁投石机同时发动。城头守军正要嘲笑这徒劳的攻击,却见飞来的不是巨石,而是一个个冒着青烟的陶罐。
"暗器!有暗器!"
第一个陶罐在城楼炸开的瞬间,整片城墙都在颤抖。
守将李肃的佩剑当啷落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卫被气浪掀下城头。
硫磺味的浓烟中,魏军如潮水般涌来,云梯架在坍塌的缺口上,竟如履平地。
魏邵踏过焦黑的砖石时,李肃被炸药波及到,躺在砖石下苟延残喘。
"李肃,我来送你上路了。"魏邵的剑尖挑起李肃的下巴,寒光映出对方扭曲的面容。
没有多余的言语,剑锋划过脖颈的刹那,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躲起来目睹亲人被杀的小男孩。
硝烟散尽时,幸存的辛都守军跪了满地。
他们颤抖着臣服,以为这位能召唤雷霆的巍侯是天神下凡。
魏邵却望向巍国方向,那里有个人,早把神迹化作了人间烟火。
捷报传回那日,郑楚玉正在棉田里查看苗情。
嫩绿的棉苗才三寸高,却已经能看出茁壮的姿态。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时,她正弯腰拔除一株杂草。
"胜了?"她直起身,指尖还沾着泥土。
"大胜!"小兵激动得语无伦次,"君上用了天雷!李肃的人头已经挂在辛都城门了!"
郑楚玉望向远方,田垄尽头的地平线上,初升的朝阳正将云层染成金红。
她忽然笑了,为魏邵终于报了仇而感到高兴。
棉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应和远处隐约的凯旋号角。
…
接着,他魏邵一鼓作气,用火药炸开了磐邑的大门。
火药炸开的缺口处,守军尸体与碎石混在一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