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下午，裴季雅和往常一样，拿着书卷来到池塘边的老位置坐下后。他发现今天的鱼鱼有些不一样。
她没有躲在荷叶底下，也没有躺在她那颗标志性的水球里，而是直接坐在了一片宽大的荷叶上，怀里还抱着他早上投喂的小鱼干。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心地啃着，而是抱着鱼干，有一下没一下地唉声叹气，连她那总是喜欢摆动的鱼尾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这两个小家伙的陪伴。
一想到要离开，她的心里就像被水草缠住了一样，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
她是真的舍不得。
裴季雅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想问，却又不敢问，怕伤害到她，只能假装看书，目光却时不时担忧地飘向她。
终于，南鱼用力啃了一口小鱼干，开口说：“小季雅，我要回家啦。”
裴季雅翻书的动作猛地顿住，指尖微微收紧。
“我的家很远很远…在东海。所以，可能要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见不到我啦。”
听了这句话后，裴季雅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有震惊有无措，紧接着是汹涌而来的恐慌，淹没了他。
她要走了？再也不来了吗？
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震荡，南鱼连忙补充道：“不过，不过等你们长大了，变成很厉害的大人了，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虽然你们看不见我…”她声音低了下去，很快又振作起来，语气认真，“但在我心里，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朋友。”
说完，她像是要掩盖离别的伤感，又像是怕以后再也吃不到这味道，开始努力地啃小鱼干，一口接一口，吃得格外认真。
也因此，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小少年在听到朋友时，眼底骤然亮起的光彩，又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和难以掩饰的失落。
朋友当然很好，可他还想要有再进一步的关系。
具体是什么关系，他暂时还想不明白。
那天，裴季雅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黄昏时分进屋。
他甚至没有回去吃晚饭，只是静静地坐在池塘边，陪着那条还在努力啃鱼干，似乎想一次吃个够本的小人鱼。
夜幕降临，群星渐明。
侍女们来找，被他打发走了。
武桢好奇地来看过一次，也被他罕见的劝走了。
南鱼觉得很奇怪。
她飘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
朦胧的夜色中，侍女点起的灯笼在一旁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小少年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他忽然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好。我等你。”
“叽里咕噜说啥呢这小孩……”南鱼没听清，但她现在满心都是离愁别绪和还没吃完的小鱼干，也就没太在意。
时间差不多了。
她最后摸了摸池塘里的小胖鱼，然后驱动水团飘到裴季雅面前。
她伸出双臂，拥抱了一下他的胳膊，冰凉的鳞片和带着水汽的温暖短暂地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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