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拍打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针尖。顾沉舟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迈巴赫的轮胎在冰面上划出尖锐的摩擦声。后视镜里，三辆路虎的车灯刺破雪幕，最近的那辆距离不足五米。
"沉舟，你猜我在E307产房找到了什么？"林萱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来，混着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你儿子第一声啼哭的录音，要听听吗？"
方向盘猛地右打，车身擦过护栏迸出一串火星。顾沉舟按下中控台的录音键，金属碰撞声从音响里炸开，接着是新生儿微弱的哭声。这声音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空调出风口涌出的热风突然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盘山公路的弯道镜反射出刺目的光。顾沉舟突然猛踩刹车，迈巴赫在冰面上旋转半圈，车尾横扫过路虎的车头。撞击的瞬间，他看见追踪者耳后闪过和林萱同款的心电监护电极片。
轮胎摩擦产生的焦糊味弥漫在车厢里。顾沉舟扯开领带缠住流血的无名指，婚戒在掌心烙下的红痕与B超单上的血指印严丝合缝。导航显示距离祖宅还有七公里，但E307产房的编号正在仪表盘上闪烁。
"检测到胎心监护仪频段干扰。"车载AI的警报声与后方路虎的引擎轰鸣重叠。顾沉舟突然打满方向盘冲进应急车道，轮胎碾过防滑链的瞬间，副驾驶座上的麻醉记录被风卷起，粘在车窗上的雪片恰好盖住"术后并发症"那行小字。
废弃医院的轮廓在暴雪中若隐若现。顾沉舟甩上车门时，碎雪灌进西装领口，冰水顺着脊椎滑下。E307的金属门牌歪斜地挂着，门缝里渗出的蓝光在雪地上投出诡异的几何图案。
电子锁屏幕突然亮起，林萱的脸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密码是微雨的生日，"她涂着钻石美甲的手指轻点嘴唇不过你肯定记得吧？毕竟那天你在陪我做美甲呢。"
顾沉舟的指腹擦过键盘，输入到第三个数字时，广播系统突然爆发出产妇凄厉的惨叫。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混着新生儿监护仪的警报声。天花板上的紫外线灯管闪烁两下，照亮门把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手术台积着厚厚的灰，但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一尘不染。顾沉舟的袖口扫过金属支架，指腹触到凹凸的刻痕——"他们换了孩子"六个字被人用手术刀反复描摹过。紫外线灯下，产妇签名栏的墨迹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正在比对笔迹。"手机摄像头捕捉到签名边缘的细微抖动，分析进度条跳到83%时，天花板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顾沉舟抬头看见通风管道的盖板正在震动，某种液体从缝隙里渗出来，滴在手术台边缘形成小小的血洼。
加密芯片从胎儿监护仪内部滑出来，包裹它的手术手套上印着林氏医疗的logo。顾沉舟用婚戒折射紫外线，蓝光扫过芯片时，墙角的保险箱突然发出"咔嗒"的机械声。
保险箱门弹开的瞬间，车载AI的警报突然在耳机里炸响："检测到远程擦除程序启动！"顾沉舟扑向保险箱，新生儿足印的石膏模型在紫外线下泛着珍珠白的光泽。模型底部粘着的烫金请柬上，陆氏家徽的纹路与林萱钻石美甲的花纹完全一致。
石膏足印的纹路在蓝光下逐渐清晰，顾沉舟的拇指按，正好覆盖足弓处那个小小的胎记。耳机里传来数据恢复完成的提示音，三年前的监控画面跳出来：圣诞树金箔亮片纷纷扬扬落下时，宁微雨的病号服袖口露出半截输液管，透明液体里悬浮着细小的银色颗粒。
"氰化物衍生物检测阳性。"车载AI的机械女声与画面里林萱的笑声重叠。顾沉舟突然攥紧石膏模型，请柬边缘在他掌心划出血痕。走廊尽头传来电子锁解除的"滴滴"声，紫外线灯管接连爆裂，黑暗中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和林萱去年生日会上跳探戈时的步点分毫不差。
碎玻璃在脚下咯吱作响。顾沉舟摸到墙上的消防斧，斧刃反射的冷光照出走廊尽头那个模糊的人影。人影举起右手，钻石美甲在黑暗中划出荧光的轨迹，与请柬上的烫金纹路完美重合。
"沉舟，"林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你儿子现在姓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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