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中的迈巴赫像一柄黑色利刃劈开雪幕。顾沉舟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内侧的划痕——那是三年前平安夜他摔门而出时，宁微雨的婚戒在真皮包裹上留下的。车载广播突然插播财经快讯："陆氏集团宣布与宁氏千金订婚..."电子合成的女声让挡风玻璃上的冰晶微微震颤，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眼底的血丝突然暴涨。
空调出风口涌出的热风裹挟着皮革焦味，混入车载香氛残留的白檀气息。顾沉舟单手扯松领带，另一只手划开中控屏幕。监控视频在林萱的钻石美甲特写处定格，放大二十倍后能清晰看见她小指内侧粘着的透明凝胶。
"正在分析物质成分。"车载AI发出嗡鸣，仪表盘蓝光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跳动。副驾驶座上的残页被暖风吹得簌簌作响，抗凝血分子式末端的"胎儿能活"四个字正在渗血。无名指结痂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血珠顺着掌纹滴在B超单的拍摄日期上——2019年12月21日，正是圣诞派对前三天。
急转弯时轮胎在冰面打滑，车身擦过护栏迸出火星。顾沉舟猛打方向盘，后脑勺撞上颈枕的瞬间，记忆里突然炸开宁微雨的声音："你闻不出来吗？林萱送的香槟有苦杏仁味！"当时他只当是孕期敏感，现在车载AI的检测结果正闪烁着氰化物衍生物警告。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加密邮件里的麻醉记录扫描件有些模糊，但"全麻下行清宫术"七个字像手术刀般剐过视网膜。最下方的医师签名栏里，半个血指印盖住了"主刀"二字，墨迹晕染的形状与档案室残页上的如出一辙。
远光灯扫过盘山公路的弯道镜，两束异常明亮的车灯从后方迫近。顾沉舟瞥向后视镜，为首那辆无牌路虎的车顶天线反射着冷光——和林萱去年生日时戴的钻石耳钉是同一款切割工艺。他忽然想起今早秘书的汇报："林小姐最近常去郊外的私人诊所。"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刮出扇形轨迹，碎雪在高温下融化成蜿蜒的水痕。顾沉舟打开手套箱，备用手机正在播放三年前祖宅监控的修复片段：圣诞树金箔亮片纷纷扬扬落下时，林萱的左手正从宁微雨的坤包边缘收回。画面放大后，她指缝间闪过医用胶带的银光。
"检测到胎心监护仪频段干扰。"车载AI突然报警，仪表盘跳出一串产房设备编号。顾沉舟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冰面拖出六米长的划痕。荧光笔照射下的残页边缘浮现出产房编号"E307"，墨迹在紫外线下泛着诡异的蓝。
后方的路虎突然加速，车头保险杠几乎贴上迈巴赫的尾箱。顾沉舟单手解开西装纽扣，另一只手打开扶手箱暗格。防身用的战术笔擦过加密U盘，中控屏幕立刻弹出陆氏集团今天的公告全稿："订婚仪式将于宁微雨康复出院后举行。"
碎纸机喷出的监控胶片此刻正卡在遮阳板夹层里，圣诞树装饰球的反光中，能看见林萱往香槟杯滴药时，宁微雨无名指内侧的纹身正在发烫——和档案室虹膜验证时的蓝光同频共振。顾沉舟突然拧开矿泉水浇在脸上，冰水顺着喉结滚进衬衫领口。
"信号干扰源距离200米。"车载AI的警报声与后方路虎的引擎轰鸣重叠。顾沉舟瞥见后视镜里伸出的摄像枪，镜头反光处刻着林氏医疗的logo。他忽然打满方向盘冲进应急车道，轮胎碾过防滑链的瞬间，副驾驶座上的麻醉记录被风卷起，粘在车窗上的雪片恰好盖住"术后并发症"那行小字。
远光灯穿透暴雪照在路牌反光膜上，"顾氏祖宅15km"的绿色标志在雪幕中时隐时现。顾沉舟扯断领带缠住流血的无名指，婚戒在掌心烙下的红痕与B超单上的血指印严丝合缝。后方的路虎突然打开爆闪灯，强光穿过雪帘刺入瞳孔时，他看见车载雷达上第三个红点正从岔路口包抄而来。
雨刷器刮到最大频率，挡风玻璃上仍不断堆积着冰晶。顾沉舟突然打开全车影像，后摄像头捕捉到追踪者降下车窗的瞬间——那人耳后贴着和林萱同款的心电监护电极片。副驾驶座位下传来纸张摩擦声，被空调吹到脚垫上的残页露出之前被血迹遮盖的文字："......需要父系基因样本"。
手机在此时亮起陌生号码的来电显示，接通后只有心电监护仪的规律蜂鸣。顾沉舟按下录音键的刹那，筒里传来医疗器械的碰撞声，接着是林萱刻意压低的笑声："沉舟，你猜我在E307产房找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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