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康和私立医院顶层，档案室的玻璃幕墙外飘着细雪。顾沉舟的皮鞋碾过防静电地板，留下几道潮湿的痕迹。他摘下婚戒按在生物识别器上，戒圈内侧的激光编码在黑暗中划出蛛网般的红线。
"权限验证失败。"机械女声从天花板角落传来，档案库的量子加密系统亮起红光。玻璃幕墙突然变成镜面，映出他收缩的瞳孔。无名指上残留的戒痕开始发烫，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沿着静脉烙下印记。
他扯开领带缠住手掌，用力捶向主控台。指关节撞在金属边缘的瞬间，婚戒突然脱手飞出，在防静电地板上滚出诡异的螺旋轨迹。戒圈停住的刹那，全息投影从天花板倾泻而下，蓝色光粒在空中凝结成双螺旋结构。
"虹膜特征匹配异常。"机械女声的语调出现微妙波动，"检测到NX-107量子纠缠效应。"
顾沉舟弯腰捡戒指的动作僵在半空。投影光斑在他手背跳跃，照亮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三年前平安夜的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宁微雨躺在急诊床上，睫毛结着霜花，无名指内侧的纹身正泛着同样的蓝光。
"调取2019年12月24日所有孕检记录。"他甩开被汗水粘在颈后的衬衫领口，喉结在说话时上下滚动，"授权码C7H602。"
玻璃幕墙上的红光骤然转绿。无数文件夹在虚空中展开，某个加密文档突然自动放大。全息投影在病历照片上投下波纹，宁微雨的孕检报告在空气中颤抖，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边缘。
"警告，检测到强制销毁指令。"机械女声突然拔高音调，档案室角落的碎纸机发出饥饿的嗡鸣。顾沉舟扑向主控台时，看见投影中的B超影像正在像素化——那团模糊的阴影分明已具人形，拍摄日期赫然显示着"2019.12.21"。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林萱在法庭上作证时斩钉截铁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宁微雨从来就没怀孕过，那些孕检单都是伪造的。"但此刻漂浮在空中的影像右下角，医院电子章的时间戳正在缓慢溶解。
"暂停销毁！"他抓起婚戒砸向主控板，戒圈在接触金属的瞬间迸出火星。激光编码像活物般钻进电路缝隙，烧焦的塑料味混着臭氧在空气中弥漫。投影闪烁两下，最终定格在某个残缺的截图上——胎儿颅骨轮廓旁，半枚指纹正在渗血。
档案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碎纸机发出尖锐的啸叫。顾沉舟撞开机房门的力道让铰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尖在触控板上敲出残影。三十秒前被系统粉碎的文档正在后台日志里闪烁，最后操作记录刺痛他的视网膜：
【12.24 03:17 调取者：宁微雨】\
【生物特征验证：虹膜+静脉纹身】\
【操作内容：复制顾氏祖宅12.24监控视频】
碎纸机的轰鸣突然停止。顾沉舟转身时踢翻了金属废纸篓，几张未被完全粉碎的纸片像垂死的白蝶飘落。他跪在满地狼藉中拼凑残页，医用胶带黏住的碎纸上，暗褐色字迹歪歪扭扭爬过抗凝血分子式，最后半句话被锯齿状边缘切断：
"......孩子能活"
走廊尽头传来安保人员的脚步声。顾沉舟把残页塞进西装内袋，婚戒在掌心烙下深痕。窗外雪势渐猛，碎纸机出料口突然喷出未消化完全的胶片——那是半张被离子粉碎的监控截图，顾氏祖宅圣诞树的金箔亮片后，林萱的手正伸向宁微雨的香槟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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