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沈梦攥着装有星轨摆件的丝绒袋站在教室门口。袋口的流苏扫过掌心，她想起昨夜临睡前，韩烁在聊天框里发来的消息：【摆件底座螺丝松了，中午帮你修。】末尾跟着个笨拙的扳手表情包，让她对着屏幕笑了很久。
“沈梦！”林小棠突然从后方冲过来，马尾辫扫过她手背，“看见学校论坛没？有人爆韩烁和高三学姐在天台接吻！”
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发烫。论坛首页飘着张模糊的照片：韩烁背靠围栏，面前站着穿红裙的女生，角度看上去像是在接吻。沈梦觉得指尖发冷，丝绒袋的流苏突然刺得掌心生疼。她想起昨天凌晨，韩烁替她挡风口时，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围栏。
“不可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云。林小棠翻着帖子：“目击者说看见他们抱在一起，还有人说韩烁手环上刻着那学姐的英文名……”后面的话被上课铃声切碎，沈梦看见韩烁走进教室，白衬衫第三颗纽扣没扣，露出与昨天同样的锁骨弧度。
整个上午她都在恍惚中度过。物理课上，韩烁像往常一样将笔记推到她课桌中间，钢笔尖在“开普勒定律”旁画了颗小星球。沈梦盯着那星球，想起他手环内侧的英文“Mars”，而高三学姐的英文名，正是Marisa。
午休时图书馆老位置空无一人。沈梦摸着金属盒里松动的螺丝，突然想起昨天组装投影灯时，韩烁指尖打滑的样子。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在分心，在想着别人。她掏出丝绒袋，将摆件轻轻放在书架后，转身时，撞见韩烁抱着作业本站在楼梯口。
“等、”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却在看见她手里的丝绒袋时骤然停顿，“你拿的是……”
“还给你。”沈梦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像块突然降温的陨石，“谢谢礼物，不过我不需要了。”丝绒袋撞上他胸口又弹落在地，里面的摆件发出细碎的响声。韩烁瞳孔骤缩，弯腰去捡时，沈梦已经转身跑向楼梯，书包带勾落了他怀里的作业本。
纸张散落的声音像星轨断裂。韩烁蹲在地上，看见最上面的笔记本里掉出张便签：“沈梦说木星大红斑像草莓酱，所以想带她去看真正的风暴。”字迹被水痕晕开，他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下午的天文社团活动，沈梦故意躲在观测台角落。她盯着望远镜里模糊的月亮表面，想起上周韩烁教她调校焦距时，指尖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远处传来他和社长的对话：“Marisa学姐的推荐信……”“当然要亲自感谢……”
镜片突然被水雾模糊。她转身跑向洗手间，却在拐角处听见两个女生的议论：“韩烁昨天在天台帮Marisa学姐捡手链，那裙子太长了，差点摔倒……”“对啊，我拍的照片都糊了，结果被论坛传成那样……”
心跳在耳膜上轰鸣。沈梦摸出手机点开论坛，放大那张照片：韩烁的右手明明攥着条银色链子，红裙女生的手正试图去够，而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地面，根本没有看她。她想起昨天他口袋里露出的银链一角，想起他欲言又止的“其实……”
“你在这儿。”韩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梦慌忙抹掉眼角的泪，却被他握住手腕转了过来。少年的眼睛里有风暴在酝酿，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突然软成一片星云：“为什么躲着我？”
她盯着他手环上的“Mars”，喉咙像塞着团棉花：“因为……因为你有想等的人。”
韩烁瞳孔剧震。他突然拽着她往天台跑，风掀起他的校服后摆，像只终于展开翅膀的鸟。在昨天同样的位置，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银链，链子末端坠着颗微型火星：“Marisa是天文社前社长，这是她留给继任者的礼物。”
沈梦盯着火星吊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韩烁的喉结上下滚动，手环在阳光下露出完整的刻字：“Mars is closer than you think——因为你就是我的火星。”
云层突然裂开道缝隙，正午的阳光倾泻而下。沈梦看见他发梢沾着的草屑——大概是刚才捡作业本时沾上的，想起他蹲在地上整理纸张的模样，想起金属盒里没送出去的星空棒棒糖，想起每个她以为他在看星星的夜晚，其实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那昨天在天台……”
“我只是帮她捡手链。”韩烁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字字清晰，“就像我帮你捡过无数次东西一样。”他停顿片刻，从裤兜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刻着“M”的银戒指，“本来想等修好摆件再给你，现在看来……”
风将她的发丝吹向他的方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半米。沈梦看着他耳尖的红，突然想起论坛里那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而那时，他正站在她身后替她挡着风，数着划过天际的流星。
“所以，”韩烁将戒指轻轻套上她的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这次误会的消除，是否能算作一次宇宙级的巧合？”
云层完全散开，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沈梦听见自己说：“或许，是某个笨蛋在计算相遇轨迹时，偷偷多算了一百万次心跳。”
远处传来上课铃，韩烁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在她额头停留半秒：“以后不准再乱跑。”他的语气像在说“牛顿第一定律”般笃定，却在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时，耳尖红得比火星还要鲜艳。
图书馆的金属盒里，修好的星轨摆件旁多了枚银戒指。韩烁在新的便签上写下：“两个误读光年的笨蛋，终于在第365次日落时，校准了彼此的时区。”
而沈梦望着天台围栏上新增的刻字——“S&M”被两颗流星环绕，忽然明白：有些误会像暂时遮挡星光的云，但只要站在原地等一等，风就会吹来澄清一切的阳光。就像此刻，他眼中的她，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