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寿宴在即,各方势力暗流涌动。魏劭的案头堆满了亟待处理的文书。
辛都的后续安置事宜、磐邑的情报、博崖的动向,桩桩件件都需他亲自过目。
连日来的操劳让他头昏脑胀,眼底都泛起了淡淡的青黑。
然而即便如此,魏劭还是“十分不经意”地屡次路过楚玉的庭院,或是“恰好”抽空前去陪母亲用膳。
总之,总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出现在楚玉可能经过的地方。
可惜这番苦心全都白费了。
即便偶遇了楚玉,对方不是“哼”的一声转身就走,就是直接装作没看见他。
那双往日总是含笑望着他的杏眼,如今连个余光都不肯施舍。
这般情形下,不出几日,整个魏府上下都知道了,君侯和女郎闹别扭了。下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触了霉头。
朱夫人急得团团转。
一方面担心楚玉身子弱,气坏了可怎么好;另一方面更忧心他们吵架伤了感情,眼看着魏俨就要回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趁虚而入。
面对着母亲“玉儿身体不好你怎么能惹她生气还不快去认错”的示意,魏劭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头,那是他不肯认错吗?分明是楚玉脾气太大,根本不给他认错的机会!
魏劭咬牙切齿,到底是谁惯出来的臭脾气!
这日傍晚,魏劭第无数次对着军报走神。
眼前的字迹渐渐模糊,化作楚玉对着萧颂笑靥如花的模样。
他猛地拍案而起,胸口那股郁结多日的闷气终于按捺不住。他从一旁拿出一个紫檀木匣子,里头装着他特意命人搜罗来的各地奇闻异事,都是楚玉最爱看的话本子。
魏劭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地朝楚玉的院子走去。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像是去认错,倒像是要去寻仇似的。
然而当魏劭终于穿过重重庭院,找遍一个又一个地方,最终在偏院后的空地上找到楚玉时,脸色瞬间又黑沉了下来。
只见偌大的空地上,自家那个本该“愁眉不展”的表妹,正和那几个不省心的下属玩得不亦乐乎。
魏朵和楚玉共执一支彩凤风筝的线轴,两人你争我抢地拉扯着;
魏枭独自操控着一只苍鹰风筝,时不时故意从他们头顶掠过;
魏渠倒是没和他们凑在一起,而是在一旁逗弄着楚玉的两个贴身丫鬟,帮她们把蝴蝶风筝放得老高,惹得小丫头们连连欢呼。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睛也没离开过一旁的人。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众人身上。楚玉提着裙摆跑来跑去,发间的珠钗都歪了也浑然不觉。那张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眉眼间尽是明媚的笑意。
魏劭站在廊柱后,手中的木匣子几乎要被捏碎。
他咬牙忍了又忍,才将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怒斥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上前。
魏朵“女郎小心!”
魏朵突然喊道。
只见那只彩凤风筝突然断了线,晃晃悠悠地朝魏劭所在的方向飘来。楚玉追着风筝跑了几步,一抬头,正对上魏劭阴沉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