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在魏府住下后,寻了个合适的日子为徐太夫人看诊,魏俨、楚玉和朱夫人皆守在一旁,神色紧张。
萧颂手指轻搭在徐太夫人腕间,凝神诊脉。
良久,萧颂收回手,还未开口,魏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魏俨“先生,外祖母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萧颂一笑道:
“老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近日操劳过度,以致气血稍虚,待我开个方子调养几日便好。”
正说着,魏劭掀帘而入,他先向祖母行了礼,这才问道:
魏劭“萧先生,祖母身体如何?”
得知无恙后,魏劭明显松了口气:
魏劭“无事便好。萧先生若需要什么珍稀药材,尽管开口,我即刻派人去寻。”
徐太夫人见孙儿风尘仆仆,面带忧色,不由得开口问道:
“可是各地收成出了什么岔子?”
魏劭眉头微蹙,本不想让祖母跟着忧心,但还是斟酌着道:
魏劭“眼下正值稻谷抽穗灌浆的关键时节,但除渔郡、翰那外,多地连日干旱。若再不下雨,恐怕会影响明年收成。”
魏劭“孙儿已传令各郡县,即日起所有庶务以保障灌溉为先,兵防次之。”
徐太夫人闻言颔首道:“理当如此,连年征战,人困马疲,正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民生大计,耽误不得。”
萧颂看着魏劭,眼中有了决断。
徐太夫人又转头看向楚玉:
“这些日子筹备寿宴,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楚玉轻声道:
郑楚玉“回禀老夫人,这几日正在安排筵席座次。各州郡的宾客名单都已送到,钟媪帮着我一一核对过,并无不妥之处。”
徐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边州的玉楼夫人今早才送来急报,说是要来给我祝寿,怕是明日就到渔郡了。”
她略一沉吟,
“到时候将她安排在我那一桌吧。”
魏俨“苏娥皇?”
魏劭和魏俨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朱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当年魏保曾与苏娥皇议过亲,她也常来魏家走动,但在魏保死后,她竟嫁去了边州,那个害死魏保的仇敌的地方。
魏劭同样眉头微蹙,他虽不至于迁怒一个弱质女子,但想到长兄之死,心中仍不免膈应。
楚玉则怔怔出神,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黯然。
魏俨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下意识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
楚玉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郑楚玉“老夫人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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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如水。
楚玉独自坐在庭院的海棠树下,夜风拂过,带落几片花瓣,飘飘荡荡落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她仰头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饮着。
葡萄酒本不醉人,奈何楚玉素来身子弱,饮不得酒,仅仅几杯下肚,意识便有些模糊。
她的眼前渐渐浮现出魏保温和的笑颜,一如往日在松树的初见。
她如今已经长到了他当年那般的年纪,而那个少年,却永远地长眠地下了。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楚玉醉眼朦胧地回头,只见魏劭站在身后,手上还拿着一件披风。
他看着楚玉面前的酒壶和酒杯,眉头微蹙,上前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声音带着几分怒意道:
魏劭“怎么身子不好还敢喝酒?谁给你的?”
楚玉恍惚间抬头,月光下魏劭俊朗的轮廓与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重叠。
她下意识伸出手,指尖轻触他的脸颊,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郑楚玉“表哥......我好想你,你怎么不来看看我......”
魏劭浑身一僵,满腔怒火顿时消散无踪。他缓缓蹲下身,轻轻环住怀中人,叹道:
魏劭“我这不是来了吗。”
魏劭“我一会儿不见你你就喝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楚玉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抽抽搭搭地控诉道:
郑楚玉“你骗人......你都好久......好久不来看我了......”
她仰起酡红的小脸,眼中泪光盈盈,
郑楚玉“我知道......太夫人说你要娶妻了,娶了妻子,就不能来看我了。”
魏劭只以为是前些日子乔女一事让她心中不安了,不由得心头一软,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认真地保证道:
魏劭“表哥不会娶妻,表哥会永远陪在玉儿身边,”
楚玉破涕为笑,像小时候那样伸出小指:
郑楚玉“拉钩......”
魏劭勾住她纤细的手指,郑重道:
魏劭“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