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心心念念、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什么样的感受,是欣喜若狂,还是悲痛欲绝?
都不是。
楚玉此刻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用力闭了闭眼睛,喃喃道:
郑楚玉“我这是......又在做梦吗?”
这样的梦她已经做过太多次。在无数个被病痛折磨的深夜里,这张熟悉的面容就会浮现在梦中,一如当年松树下的初见。
可每当晨光熹微时醒来,现实都会一遍遍告诉她,他已经死了,和他的父亲一起,尸骨无存地死在了辛都一役中。
魏保看着眼前呆立的小姑娘,心头一酸,索性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搂入怀中:
魏保“不是梦,是真的。我没有死,我回来见咱们玉儿了。”
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可还是很爱哭鼻子。
楚玉感受到怀中真实的体温,这才如梦初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扑在魏保怀里,哭得浑身发抖。魏保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柔声安抚。
帐外围观的将士们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魏劭站在阴影处,望着兄长为楚玉拭泪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在感动之余,心头却忽地打了个突,一股酸涩难言的滋味蓦地涌上心头,却又不知是何缘由。
最后还是魏保发现了自家弟弟的异样,上前微笑着拉住魏劭的手,看着眼前一双弟妹,语带欣慰道:
魏保“许久不见,你们都长大了,这些年是兄长不在你们身边,没有好好照顾你们,是我的过错。”
魏保“不过即便我远在博崖,也听闻二郎的丰功伟绩和玉儿的美名。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赧然的情绪。只听魏保继续道:
魏保“虽说之后我无法再以二郎兄长的身份回到渔郡,但等你们成婚之日,我还是可以作为玉儿的兄长去祝福你们。”
这句话恍若一道惊雷,在楚玉耳中轰然炸响。他脸上的血色尽褪。方才她只顾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竟忘了自己已同表哥定亲的事实。
魏劭看着这一幕,只觉心头悬着的大石轰然坠地,一种“果然如此”的明悟弥漫心间。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顺着兄长的话,将楚玉的手紧紧握住,承诺道:
魏劭“兄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玉儿。只要你想回家,随时都可以回来。”
他自然明白兄长的顾虑,无非是担心旧部势力再生异心,动摇他的君侯之位。
但魏劭心中自有底气,渔郡经过他这些年的铁腕整治,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早已被连根拔起。残存的些许势力,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掀不起什么风浪。
曾几何时,他仰望兄长如仰视天神,总觉得自己永远追不上那道耀眼的身影。
但如今的魏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兄长身后的二郎。
他自信如今的自己,无论是治军理政还是统御四方,都绝不逊色于兄长分毫。
当然,在情场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