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原回来的第一年,相柳以防风邶的身份踏进了防风家的大门。
他本来是第一次做人,原本还在战战兢兢地扮演着防风邶的形象,小心翼翼不要在防风家的人眼中露出马脚。
却不曾想整个家里除了他的母亲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将这个不争气的浪荡子忘在了脑后,见他回来也不曾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
相柳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堂上的几人:一脸严肃的防风小怪满口皆是利益,即便见到九死一生归来的儿子,眼中也只有他带来的冰晶,才能平庸却偏要故作威严模样的防风峥,以及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的防风夫人。
相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难免又生出几分讽刺:
你看,我是孤形只影的九头妖,防风邶倒是人,有亲人却好似没有,同我这妖也没什么区别。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出了门,准备去见一见防风邶的母亲,自己欠他一条命,理当照顾他的母亲。
待他出了院子,绕过水榭,顺着指引往目标院落走去时,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清响。
他耳尖一动,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鸟儿应声落地,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难得起了好奇之心,穿花拂柳而行。待拨开层层枝叶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正蹲在草丛里,怀里抱着那只活蹦乱跳的蓝翎鸟,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手边搁着个自制的小弹弓,做工略显粗糙,却透着几分童趣。
这小丫头身形娇小,却生得极好,穿着一身时下最时兴的粉白色襦裙。裙摆散落在青翠的草地上,衬得她整个人如同天上掉下来的小仙童。
听到动静,她猛地抬头,露出一张玉雪可爱的脸蛋,圆润白嫩,活像个裹着草莓馅儿的糯米团子。
年轻的相柳不合时宜地想:这么小的小东西,他一口就能吞掉。
在相柳打量防风意映的同时,防风意映也在看他,来人长眉入鬓,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即便穿着粗布白衣,也掩不住那一身风流气度。
她眨了眨眼,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母亲提过的、即将归来的那位二哥哥,便试探着小声问道:
防风意映“你是……二哥吗?”
她瞪圆了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更像个糯米团子,瞧着更可口了。
或许是相柳此刻有些饿了,又或许是眼前的小姑娘实在太过无害,他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一步。
谁知那小丫头却抱着鸟儿警惕地后退,还不忘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弹弓,紧紧攥在手里。
啧,还挺警觉。
相柳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故意摆出那副浪荡子的模样,冲她眨了眨桃花眼,拖长声调笑道:
相柳“是啊,我就是你二哥。怎么,还不快喊声‘二哥’来听听?”
却不曾想小姑娘闻言,紧绷的肩膀忽然放松下来。她眼睛一亮,竟哒哒哒地小跑过来,仰起粉嫩的小脸,冲他绽开个甜甜的笑,脆生生喊道:
防风意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