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意映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神却愈发清明锐利,她喘息过后继续道:
防风意映“涂山氏愿与我们联姻,不过深谙远交近攻之道,不愿与赤水勾连,又贪图我防风氏的箭术,想要为他们所用。”
防风意映“要是涂山太夫人知晓如今的防风氏已经日渐式微,所谓的箭骑营首领更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那父亲你觉得,她还会愿意同我们联姻吗?”
她看着防风峥骤然变得铁青的脸色,索性放松身子坐在地上,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防风意映“父亲想让我嫁去涂山氏后,靠联姻关系提携大哥。那您现在得罪了我,就不怕有朝一日我联合涂山氏,把您最珍视的东西,亲手毁掉吗?”
防风意映“毕竟就像您说的那样,女儿可是‘生性桀骜,不堪大用’啊!”
意映这番话自然是在恐吓防风小怪。
她生于防风氏,又从小长于权谋,只要不是被逼至绝境,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玉石俱焚的事。
但古语有云: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防风小怪先是以太夫人的病情欺骗于她,又用家法将防风邶打成重伤,已经触犯了她心中最不可触碰的底线。
这番话确实奏了效。
防风小怪听完后瞳孔骤缩,他不知道意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番话,但方才的字字句句都戳中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怒意与自嘲:
“好!好得很!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你想要代人受过,那边成全你!
说罢猛地起身夺过金鞭,朝意映狠狠抽去。
防风邶本能地扑身相护,却被防风小怪灵力所化的牢笼瞬间禁锢。
那水灵凝成的锁链泛着幽蓝寒光,如毒蛇般缠绕在他伤口处,每挣扎一分便灼烧出新的伤痕。
不多时,他已经是新伤叠旧伤,却仍旧赤红着双眼,如野兽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眼睁睁看着那鞭子毫无章法地胡乱抽在意映身上。
自年幼时从奴隶死斗场逃出生天后,相柳便再未落过一滴眼泪。
在辰荣军营中出生入死时没有,被残军同袍暗中讥讽时没有,被人联手围剿、九死一生时也不曾有过。
可此时此刻,那双染血的眼睛却蒙上了水雾,如同干涸百年的荒漠突然涌出了清泉。
相柳“杀了他们......”
他喉间挤出嘶哑的低语,九头妖的本相在皮下躁动,妖力如岩浆般在经脉中奔涌,锁住他的水灵牢笼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相柳“我要......杀了他......”
相柳眼中血色翻涌,就在他即将挣脱牢笼的刹那,防风太夫人带着喧昼穿过祠堂外的结界,看着堂下乱象,厉声喝道: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防风老夫人一挥手,灵力化作利刃,瞬间斩断防风小怪手中地金鞭,那鞭子瞬间断成两截掉在地上。相柳破笼而出飞奔向意映,将那个小小的身子紧紧搂入怀中。
防风太夫人看着防风小怪,语气失望道:
“诅咒自己的母亲病危,利用孩子们的孝心骗他们回来,又以众欺寡把他们打成这般模样,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你今日要是非要动手,不如给他们个痛快!先打死这两个孩子,再送我老婆子上路!届时这防风氏,便真由你们父子为所欲为了!”
防风小怪自然不敢受母亲这的指责之语,加上被太夫人当着儿女的面这般训斥,脸色青白交加,最终只得扔了断鞭,躬身请罪:
“母亲恕罪,儿子不过是一时生气,且下手有分寸,意映并未伤及根本。您身子不好,何必动这般大气。”
太夫人不再理会他,转身查看两个伤痕累累的孩子。
果然如防风小怪所言,相柳背上的伤势触目惊心,而意映确实伤得不重。
自将意映揽入怀中后,相柳便再也无心关注周遭的一切。他眼眶通红,腮边肌肉因紧咬牙关而微微抽动,双手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为意映疗伤。整个人仿佛与外界隔绝,即便太夫人蹲下身投下阴影,他也未曾抬头,眼中只映着怀中人苍白的脸。
防风太夫人望着他这般情状,心头掠过一丝怪异之感,却未深想,只是叹息道:
“好了,不再浪费灵力。不过皮肉伤罢了,我带你们去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