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防风邶十分熟练地翻过窗,轻手轻脚地跳进了防风意映的屋子。
任谁都不曾想到,这般动作娴熟、夜探香闺的人,会是传言中冷酷残忍、不近女色的九命相柳。
然而他的眼神之中,却没有半点从前与防风意映相见时的欢喜,或是痛苦中犹带欢喜的深情,反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死寂的绝望。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弓箭,肩膀上还停着一只毛茸茸的蓝色小鸟。
他一步一步走向防风意映,最后在她的床前停住了脚步,出神地看着床上的防风意映。
她已经睡着了。
防风邶出神地看着她的睡颜,眉眼精致,红唇微抿,脸色犹带着几分苍白,想来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的缘故。
“啾!”
见防风邶久久没有动作,团子扇动翅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发出不满的鸣叫。
意映无意识地在睡梦中微微蹙了蹙眉。
防风邶连忙伸出手,在团子的头上轻轻一点,示意它低声些。
直到团子没有再胡乱动作,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意映的眉头却依旧紧锁着。
鬼使神差地,防风邶伸出手,想去替她抚平眉间的愁绪,指尖却猛地僵在半空中,唇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来。
以后会有其他人来为她排解忧愁,让她开怀,只是那个人,再也不能是他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闷闷地钝痛起来。
他不敢再看她,转身将弓箭放在桌子上,又把团子轻轻放在桌边,点了点它的头,示意它记住自己交代的话,随后便要离去。
却不曾想,团子突然扑扇着翅膀飞到他的肩膀上,揪住了他的衣领,似是在挽留。
防风邶无奈地把它捧在手心,轻轻抚摸着安抚了几分。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该走了。
近几日,防风意映本就同他闹了脾气,生气地说不要再理他,甚至不许团子再和毛球一起玩耍。
若是防风意映醒来后看见他和团子在一起,只怕又要闹别扭。
她身子还没有好全,不能生气。
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真实的原因是不过是,如果等意映醒来,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这般想着,他的脚步愈发急促,不像是害怕意映挽留,更像是怕他自己后悔。
防风邶转身走到窗口,一个翻身便要跃出去,却在此时听得身后传来一句带着急促的呼喊:
防风意映“二哥!你又要去哪儿?!”
防风意映冲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拦住了他跳窗的脚步。
其实,以防风意映的警觉,早在察觉到有人进门的动静时就已经醒来,又在偷偷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她本想看看防风邶要做些什么,却没料到他最后什么都没做,悉悉索索一阵子之后转身就要离去。
她心中本有气,不想理他,可当看到他那带着几分摇晃、满是落寞的背影时,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 。
如果自己此刻不拦住他,恐怕会发生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