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已有多日未见娘亲,北辰心中牵念不已,小步跑到白玦面前,仰起脸,“师父,我好几天没见到娘亲了,娘亲是不是把北辰忘了?”
听了北辰的话,白玦这才察觉到确实已有数日未见夜轻染的身影。若在以往,夜轻染向来是与北辰形影不离,不会这么久都不现身,难道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平日的沉稳风范,当即握住北辰的手,“走,我带你去找她。”
话音刚落,两人瞬间出现在玄天殿前。北辰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宫殿——这正是他与娘亲的家。师徒二人径直走入,沿着熟悉的路径前行,最终在琼花树附近停下。只见一个透明的结界笼罩着那棵盛放的琼花树,夜轻染正倚靠在树下,面容恬静地安睡着,双颊微染红晕。而她身旁,还散落着一只青铜酒壶。
北辰小小年纪却摆出一副大人般无可奈何的模样,叹了口气,对白玦挥挥手道:“师父,娘亲喝醉了。”
白玦闻言低应了一声,眉间浮现担忧之色。他怕夜轻染久坐树下受凉,试图破开结界,但夜轻染修为卓绝,四大真神中亦属翘楚,想不动声色进入她的结界谈何容易?一时间,他竟有些无从下手。
就在此时,北辰挣脱了白玦的手,三两步上前准备敲打结界墙壁试探。然而,当他的小手触碰到透明屏障的刹那,结界竟然悄然开启。北辰一愣,随即欣喜地上前轻轻摸了摸夜轻染的脸,低声唤道:“娘亲……”
紧随其后的白玦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弯腰拾起夜轻染身侧的酒壶,打开一嗅,眉头微蹙。他扫视四周,很快便注意到不远处被挖过的土地痕迹,神色间不禁添了几分忧郁。随后,他轻柔地将夜轻燃横抱而起,用眼神示意北辰跟随,将她送入寝殿。看着夜轻染沉睡的容颜,安静美好,全然没有清醒时的疏离冷漠,白玦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仿佛时间都停止在这一刻。
他原打算等夜轻染醒来后再离开,却突然接到炙阳传来的令羽。无奈之下,他只能叮嘱北辰好好照看自己的母亲。
北辰故作成熟地眨了眨眼,拍着胸脯承诺:“师父,你放心去吧,北辰会照顾好娘亲的。”
得到了北辰的保证,白玦才放心离去。待白玦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北辰迅速取出当初玄一所赠的通讯法器,注入一道灵力。不一会儿,玄一的影像便浮现于其上。见到北辰如此急切地召唤自己,玄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当他看清画面中的人时,顿时激动得声音颤抖起来:“北辰,你娘亲怎么了?受伤了吗?”
北辰看着这位“傻爹”,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没有,娘亲只是喝醉了,睡着了。”
“没事就好,没受伤就好。”听闻夜轻染平安无恙,玄一终于松了口气。然而,他的目光依旧舍不得移开,仿佛要将这万年来埋藏的思念尽数倾泻。余光掠过周围的熟悉景致,他迟疑片刻后问:“这是玄天殿?你们回神界了?”
“半月前,大舅舅传令让娘亲带我回来参加小主神的万岁寿辰。可娘亲回来后,直接把我丢给了大舅舅,自己躲在玄天殿里,谁知道她已经醉了几天了,竟然还在琼花树下睡觉,也不怕着凉,真是让人操心。”北辰抱怨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两千年来,父子俩通过法器交流频繁,感情融洽得很,他偶尔还能在玄一面前耍些孩子脾气。听到“琼花树”三个字,玄一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那颗树,那是他们曾经共同的记忆所在。
而最近,九幽——他的住处也是酒壶堆积如山,只因前几日正是夜轻染将他投入九幽的日子。每年这一天,他都会借酒消愁,试图掩埋那份刻骨铭心的相思和痛楚。本以为只有自己沉溺于过往,不曾想夜轻染也没有忘记。这个发现令他心头泛起复杂的情绪,既惊喜又心疼。
“前几日,是我与你娘亲分离整整一万年的日子。”玄一喃喃自语,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夜轻染的睡颜。
然而,站在一旁的北辰却觉得自己的爹爹太过敏感。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娘亲只是单纯想喝酒,然后恰好醉倒罢了。不过既然他这么认定了,北辰决定顺水推舟,任由他脑补便是。
此刻,玄一的目光专注而炽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夜轻染。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然而指尖触及的只是一片虚无的空气。“轻染,等我,再过不久,我们便能团聚了。”
玄一深深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夜轻染,察觉到她似乎快要醒来,于是匆匆叮嘱了一句,“北辰,替爹爹好好照顾你娘亲。”说完,断开灵力连接,影像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