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片刻，夜轻染的酒劲便已散去。她缓缓睁开眼，视线甫一聚焦，便对上了那张熟悉的稚嫩小脸——自家宝贝儿子正蹲在面前，目光关切地望着他。然而，醉酒被当场抓包的窘迫之感，似乎并未在他心中泛起半分波澜。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手指随意地揉了揉因宿醉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开口问道：“北辰，我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夜轻染下意识地抚额，北辰几乎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娘亲此刻正处于宿醉后的不适中。动作熟练得让人怀疑是否已习以为常，他径直蹲坐在夜轻染身后，双手稳稳按上额头，为他轻轻揉捏起来。“师父抱你进来的，刚回来不久。”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默默感慨那位便宜爹对娘亲真是了如指掌。
夜轻染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哦”，随后漫不经心地抬眼扫了一圈，仿佛在确认什么。
见娘亲神情并无任何异样，北辰试探着问道：“娘亲，你怎么突然喝起酒来了？”他不是没见过娘亲饮酒，但像这样喝醉却还是头一遭。
面对儿子那张略带严肃的小脸，夜轻染唇角微扬，语气轻松地打趣道：“这可是你还没出生时，我和你爹爹一起埋下的酒。原本打算等你将来娶媳妇儿的时候再取出来喝，前几天忽然想起来，忍不住挖了出来。刚一闻那扑鼻的酒香，就没忍住喝了。”话音落下，他故意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挑眉逗弄般说道：“儿砸，要不娘亲再给你埋几坛？”
听着娘亲的调侃，北辰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位便宜爹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暗自同情了对方一秒，旋即露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语气温柔又贴心：“娘亲要是想喝，北辰就替你亲手酿。”
“好啊，那我就等着了。”夜轻染笑意浅淡，心里却忍不住感慨：这孩子确实聪明，心思也不少，可惜终究嫩了些。他还以为自己不知他与玄一之间联系的事呢。可刚才提到他爹爹时，他并没有追问，反倒关心她为何会喝醉，想必是怕她借酒浇愁吧。神族这两千年的历史他也学过，应该猜到了玄一的身份。只是，他一直未曾当面问出口，想必是担心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吧。倒也算是一枚小暖男。
罢了，北辰毕竟还小，有些事情，一切随缘便是。
另一边，白玦与炙阳经过天启的调解，总算勉强达成了某种和解，继续教导上古。
这半个月下来，白玦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性，遂采用激将法激励她认真读书。这一天，北辰与上古正在殿外的凉亭里用功。上古捧着书卷，神情专注，字字句句都不愿错漏。而夜轻染与白玦则坐在殿内品茗论道。天启与炙阳斜倚在门旁，目光落在那埋首书册间的少女身上，神色间满是惊讶。
炙阳缓步上前，低声感慨：“上古上次如此用功读书，已是八千年前的事了。”
天启闻言点头附和：“不错，兄弟，你倒是治得住那小祖宗。”
夜轻染对此话题全然无意参与，只默然盯着手中的茶杯，似是要从那素净无华的釉面上看出一朵花来。
天启歪着脑袋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捅了捅夜轻染的胳膊肘问道：“轻染，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这一问吸引了白玦和炙阳的注意力，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夜轻染心底暗叹一声，真是个缺乏眼色的大俗人。若不是白玦盛情相邀，今日他压根不会来凑这个热闹。当下淡淡回应道：“没什么，只觉得这茶杯太过素净，改天带北辰亲手烧一套罢。”
“一个茶杯而已，能喝茶不就行了？”天启不以为然地撇嘴吐槽。
夜轻染但笑不语，倒是白玦饶有兴致地开了口：“能否再给我也烧一套？”
“可以，你给个图样就行。”夜轻染爽快答应。
“不必，你的审美我信得过。”白玦语调平和，却透着信任。
炙阳听罢也凑上来：“给我也来一套。”
“好，没问题。”
天启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本尊也要！”瞪大眼睛瞪着三人，“你们都有，凭什么我没有？让我多没面子！”
夜轻染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都有。再加一套给月弥，正好凑一炉，圆满。”天启这才满意地闭上嘴，不再吵闹。
闲聊间，白玦忽然提起炙阳禁止上古批折子的旧事，说是上古总爱捣乱，不如不让她插手。炙阳刚解释完，白玦便不动声色地提到了当年的一桩陈年旧账——炙阳曾因批错折子，导致鳄族与蛇族爆发千年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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