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染扫了一眼上古,一眼便看出那些不过是皮外伤。玄一倒是颇懂得拿捏分寸,正好借此机会替她积累些实战经验。毕竟,谁不曾经历过挨揍的日子?想当年,她不满万岁时便独自力挑七十二神将,而如今这点小打小闹,对上古而言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
其实,上古赶上了好时候。如今四海升平,乾坤朗朗,除了混沌之劫,再无能撼动主神的威胁。
就连玄一这个曾经的大反派,也早已无心作恶,反倒一门心思讨好轻染,偶尔去骚扰儿子解解闷——许是年纪大了,他似乎佛系了不少。
“别夸张了,这点皮肉伤,本尊若晚些回来自己也能愈合。”上古盯着手上的伤口,语气满不在乎。
然而,无论她说得如何轻松,都难以掩饰心底的暗涌。她心中暗骂玄一阴险狡诈:白日里忙修炼混沌之力,夜晚却被派来的魔兵频频打扰,连续多天没好好睡过一觉。
若非轻染及时归来,她几乎要撑不下去了。愤然朝玄一冷哼一声后,上古径直冲向弑神花丛,继续吸收混沌之力。
而这一切,轻染自然看在眼里,却选择视而不见。逆境中磨练才能使人成长,上古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如今让玄一操练一番,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让她收敛傲气。至于效果如何,并非轻染关心的重点。到九幽来守护上古修炼混沌之力,已是仁至义尽;再多插手,则显得多余。况且,她有儿子有徒弟,上古的命运与她并没有太多牵连。
待混沌之劫过后,这世间是否还会有“上古”这样一个存在,都尚且两说。历经多世,轻染的心早已冷硬如铁,虽偶有惋惜,但不多。她甚至怀疑,这场混沌之劫或许正是祖神或天道留给混沌主神的试炼——就如当年剧情中,白玦虽死犹生。然而,这只是猜测罢了。
至于让玄一或者现在的北辰去尝试……轻染不敢冒这个险。毕竟,白玦和上古是主角,就算死了也能复活;但玄一与北辰父子,可未必如此好运。
对于北辰,轻染未曾抱过高期望,只要他平安就好。只要自己与玄一联手,不论发生什么,总能护住他周全。可人生百态,总是事与愿违。
回神界一趟,往返已月余。轻染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玄一,开口问道:“北辰最近的进展如何?”玄一只觉得胸口泛酸。
轻染回来后,既未关心他一句,也未曾提及自己,先是查看上古的情况,而后便是询问北辰那个臭小子。他虽明白自己的地位,此刻却也不敢表露丝毫醋意——万一再把轻染给气走了,岂不是又要落个独守空房的下场?
“北辰最多不过百年,便能将混沌之力练至大成,你不必担忧。”玄一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轻染却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点让他看出了所谓的担忧。不过,她并未泼冷水,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玄一察言观色,见轻染虽未明言,但显然满意结果,于是更加得意起来,顺带夸赞道:“北辰天赋卓绝,沉稳冷静,很有我们当年的风范。”
前面的话听着还算顺耳,可到了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刺耳。尤其是看着玄一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轻染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顶了回去:“什么叫‘有你当年的风范’?北辰是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着你就心烦!”话音刚落,轻染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玄一面前,敛息前往探望儿子去了。
一路走着,心底仍有些憋屈:小时候北辰练剑,胳膊比腿粗的时候可没见这男人帮忙操持家务。现在倒好,给了他三分颜色,他就想开染坊了!虽然知道玄一对自己的心意,也了解当年他的无奈,但这并不代表轻染就不会借机折腾他出气。而玄一则是一脸茫然:刚刚那是什么情况?自己明明没说什么啊!难怪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惹不起。
媳妇生气了,只能哄呗。随后的几百年,玄一为了讨轻染欢心,从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魔尊,渐渐变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贴心丈夫。当轻染第一次尝到玄一亲手做的点心时,表情略显僵硬。不过,想到对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以及点心并非难以入口,她终究说不出任何贬低的话。时间久了,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原谅便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