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54）

这几日，无垢对轻染的照顾是真真切切的。轻染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如今也早已不存那份等他身死便接手莲城事务的念头。她只想着，无论结局如何，若能保住他的性命，或者送他去轮回，也算是一种宽慰了。毕竟，在她心中，无垢已是她的第二个朋友。

“你没事也出去走走吧，别学白子画，整天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要不有空来蓬莱，我好好招待你。你离开两天，莲城也不会出什么事。”

轻染的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让无垢心头的阴霾顿时消散一空。他恍然大悟：自己为何不能离开一阵子呢？心里默默决定，等事情安排妥当，便前往蓬莱。“好，我知道了。”他语气轻快地应道。

看着轻染脸上生动的神情，无垢情难自禁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他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可惜轻染全然未觉，心思早已放在帮琉夏复活的事情上。眼看着期限将至，她打算明日便启程前往七杀殿，来回大约需要七天，七日后直接回蓬莱。

夜里，轻染因思绪纷乱而难以入眠，索性起身来到白天与无垢下棋的凉亭。她倚在凉亭的柱子上，目光落在面前的小桥流水中，竟生出了附庸风雅的兴致。袖袍轻轻挥动，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出现在石桌上，柔和的光亮将此间照得宛如白昼。她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摊开手掌，一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玉箫浮现在掌心——这便是上清真人亲手炼制并赠予她的法器“映月”。洪荒那世之中，上清真人将这把箫送给了她。而轻染回到空间后，又将其与其他法器合二为一，使其威力更甚。这箫极得她心意，上一世她随身携带了一辈子，甚至连玄一那样的小心眼都因此吃醋许久，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哄得他释怀。

想到这里，轻染唇角微勾，眉目中透着几分洒脱，心想：“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她抬手将箫凑至唇边，吹奏起《笑傲江湖》。

轻染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肆意张扬，配上她周身清冷的气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矛盾却引人注目的魅力。这首曲子是她极为喜爱的一支，源于某一世她穿梭到现代小世界时的记忆。当时父亲是个武侠迷，家中藏书无数，她耳濡目染之下对此曲印象深刻，至今难忘。据说，它源自两位正邪对立却惺惺相惜的好友以琴箫合奏而成，曲调间充满了快意恩仇、豪迈洒脱之意。

曲至高潮处，远方缓缓走来一道身影，正是无垢。轻染虽感知到是他，但并未停下，难得兴起的兴致岂能轻易败坏？无垢被箫声吸引，循声而来，待看清是轻染后，不禁驻足聆听。他从这旋律中听出了吹奏者胸襟开阔的气度，待曲终余音绕梁之时，仍觉余韵未尽。然而，想到轻染次日便要离开，他心底刚刚平复的不快又隐隐浮现。他鼓掌称赞：“好曲！漫天，这首曲子可有名号？”

见无垢眼中纯粹的欣赏之情，轻染莞尔一笑，并未卖关子：“有的，叫《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果然好名字。只是这曲子似乎缺少些什么，不够圆满。”无垢皱眉思索，细细回想刚才的音韵，笃定地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合奏吧。”

话音刚落，轻染脸上现出赞赏之色：“没错，是琴箫合奏，演绎的是两位道不同却志同的好友。我很喜欢这支曲子。”

“若有机会，未来我们能否尝试一次合作？”无垢含笑注视着她，目光清澈如星光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