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16）

“媳妇，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家也没出个全区第一呀，这逻辑也不太对啊。”在童文洁的怒目瞪视下，方圆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几乎是怂着头闭上了嘴。他深知一个道理：愤怒的媳妇是万万惹不得的。

片刻后，他试图缓和气氛，轻声说道：“不说这事了。既然这是一次分班考，考成这样子也是结果了，咱们先接纳这个事实，再想办法解决，你觉得怎么样？”在他的想法中，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生气，不如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毕竟，咱们总得往前看。”

“我觉得不好！”童文洁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语气铿锵有力，“接纳有什么用？他将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没学历、没文凭，哪个单位会要他？他没本事挣钱养家，哪个女朋友会跟着他？”

方圆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也许他下一次就能考好了呢。”

但童文洁根本不吃这一套，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下一次？我不信这种空话！等他回来，我就收拾他——看他还能不能这样玩物丧志！”眼看妻子情绪激动得几乎要动手，方圆心里觉得这种教育方式只会适得其反，搞不好还促成恶性循环。

然而没等他开口劝阻，轻染从一旁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她扬起清甜的嗓音，带着几分撒娇意味问道。

听到女儿的声音，方圆顿时如释重负，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向轻染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劝劝母亲。轻染明白父亲的意思，冲他悄悄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转向童文洁，软语道：“妈妈，咱能不能别这么急嘛？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咱们还是循序渐进一点比较好吧。”

“对，循序渐进……”方圆赶忙附和，生怕错过这个台阶。

童文洁瞪了丈夫一眼，显然还在气头上：“都是你惯的！”不过，面对闺女柔软的话语，她的怒气似乎也稍稍消散了一些。

轻染乖巧地挽住母亲的手臂，顺势拉近彼此的距离，“是啊，妈妈，都是爸爸的错，我们去客厅慢慢聊好不好？”

方圆看到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自己那个贴心的小棉袄怎么突然“漏风”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闺女竟然真的把媳妇给拉走了。

母女俩并肩坐在沙发上，亲昵无比，而他只能默默地将儿子的玩具和书本重新摆回原位。

待父亲出来后，轻染才缓缓开口，神情认真地说：“妈妈，既然哥哥文化课不行，不如让他试试艺考吧？”

“艺考？”童文洁皱眉反驳，“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多大啊！而且凡凡只有一年时间，哪还来得及准备？”

方圆也点头附和：“确实不容易，这条路没那么简单。”

轻染却不慌不忙地继续解释：“妈妈，哥哥其实很有天赋，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都挺出色的。如果系统培训一段时间，未必考不上好学校。再说，我看哥哥压根儿就没心思学习，条条大路通罗马，艺考这条路未必行不通。”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笃定，又补充了一句，“有些流量小生连哥哥一半的水平都达不到。”

虽然童文洁和方圆对别人的话未必全信，但自家闺女的话，他们还是十分重视的。尽管两人表面上没有立刻答应，但轻染已经在他们心中播下了一颗种子。

“那凡凡愿意吗？”还是方圆率先考虑到了儿子的真实意愿。他不希望未来的生活成为儿子的遗憾，毕竟他自己当年被迫选择了法律专业，却始终不喜欢。

“哥哥的具体想法我也不太清楚，”轻染坦然答道，“不过，我们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的成绩一直提不上去，那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她这番话既给了父母思考的余地，也为事情留下了转圜的空间。

两人听了，虽未明说，却显然对这个提议暗自心动。见状，轻燃笑着揽住二人的脖子，语气俏皮又充满说服力：“要是哥哥真的选择艺考，也是好事啊！到时咱们家可就风光无限了，一个高考，一个艺考，说出去谁不得夸咱们家基因好、多才多艺？”这句话戳中了童文洁的心坎，她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当方一凡回到家时，迎接他的竟是一片意外的平静。他狐疑地环顾四周，甚至怀疑老妈是不是鬼上身了，竟然没对他河东狮吼——真叫人浑身发毛！